李觀一點了點頭,少年臉上神色也溫緩:
“嗯,聽老爺子的?!?/p>
一老一少相對而笑。
不必再說剛剛的約定了,這兩個稱呼已足以讓對方了然于心。
于是重整棋盤,各執黑白,老者號稱三十年殺遍關翼無敵手,下棋時自是從容不迫,一邊下棋一邊談論一些其余的事情,道:“武官之事,倒是不難,九品的武散官只有在執行【差遣】的時候,才可以披甲?!?/p>
“可你這職位的差遣就是巡查各地尋找通緝犯?!?/p>
“時間上比較寬松,自可隨意披甲無妨,只是可惜,甲胄這些東西,等級森嚴,你這個級別只能披輕甲,以皮革鞣制,要害處有金材而已,不過,甲胄畢竟是甲胄?!?/p>
“你這樣的武功,披著甲胄,手持重刀?!?/p>
“沖入一群無甲的敵人當中,是可以所向睥睨,百無禁忌的?!?/p>
“哪怕是有入境武夫在,以他們剛剛內氣出體的境界,也很難透過甲胄對你要害產生致命的攻擊,至于尋常人,十數人圍殺無用,除非你自己氣力耗盡或者被纏住雙腿,掰倒在地,被一匕首刺破喉嚨?!?/p>
“至于更高的甲胄……就不同了啊?!?/p>
老者慨嘆:“應國的傳國身甲,可以化解一切力量的攻擊,哪怕是重錘砸落都不能對其保護之人有半點傷害,而我陳國皇室的甲胄,能硬接神兵的攻擊?!?/p>
“傳說陳國公曾和我先祖切磋,被先祖破云震天弓擊中而不死?!?/p>
“而比皇上寶甲差一籌的,是護國神將的寶甲,可以顯化在法相之上的,攻伐的時候,法相披甲持神兵,所向睥睨;之后便是各級將軍甲胄,內氣是可以如在體內流轉一樣,在甲胄上流轉的?!?/p>
“可攻可守,各有神妙,有的輕便如紙卻是金剛不壞;有的可借助暴風之勢,有的自然汲取天地元氣,保證自身內氣流轉,源源不斷,永無終止?!?/p>
“諸多玄妙不一而足,堪為寶器;至于邊關邊軍的甲胄,也和這種單打獨斗的甲胄不同,他們內氣可流轉出甲,甲胄相聯,邊軍氣勢如一,堅硬如鐵。”
“這錢正若披甲,你未必能無傷而勝?!?/p>
李觀一認真聽著。
然后隨意下棋。
老者看著他下的棋,臉上凝重。
剛剛老者斜坐著,頗為散漫隨意,此刻卻不由坐直了些。
認真看著棋盤,開口道:“可惜,武官只能在一國之內有用,你可知道,什么是通行于這天下的東西嗎?”
李觀一想了想:“武力?”
老者道:“武功,是其一;事實上,是有三者。”
“有武功,有文名,有黃金;有武功者為俠客,豪雄;有文名者是宗師,大家;錢財是豪商;而名動天下,又有武功,不屑千金的,便是那千秋名士了?!?/p>
“若是在盛世,名士的價值還沒有那么大,但是此刻亂世,各國伐交頻頻,上至于各國,下至于世家,都在爭名士,拉攏大才。”
“所以官職只能夠在一地一國有用,而文名卻能夠讓你行走天下而暢通無阻,即便是出關也不會有人攔你。”
“若是你在陳國有大罪,在天下有大名,應國,吐谷渾,突厥,都會用更大的籌碼來留下你,這就像是大國之間的‘交易’和‘打壓’,是為了籠絡天下之才的十策之一?!?/p>
“敵國通緝者我都能用,給如此豐厚的待遇,何況是身家清白的大才?”
李觀一道:“千金買馬骨?!?/p>
老者訝異,旋即贊嘆一句,道:“有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