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一站在慕容秋水前,看著手中的書卷,慕容秋水安靜睡著,呼吸平緩,少年本來想要用已知道的那些情報做幾個問題去套話,可是臨到這里的時候,忽然覺得,沒有必要詢問什么了,李觀一神色溫緩下來。
他覺得剛剛執著著這些的自己很可笑。
是太平公的子嗣怎么樣,是之前皇室的孩子又如何?
就算是攝政王的后人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李觀一。
在這亂世當中,是嬸娘一路帶著他在這個亂世當中求活,沒有嬸娘的話,李觀一早已經在夜馳騎兵的鐵騎下,化作了肉泥,那個達官貴胄的孩子早早就已經死在了十年前的慌亂中。
慕容秋水在鐵蹄下救回來的是李觀一。
也只是李觀一。
反正,無論他的出身是什么,只要和那三個扯上一點點關系,都是不容于陳國皇室的身份,而以現在天下的風格,只要他不冒頭的話,陳國的皇帝也沒有興趣來處理他這個,已沒有能力挑撥什么的孩子。
只要知道這個就行了。
過往人的身份,不要想影響他的生活,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到底是誰的認定,李觀一把書卷放在桌子上,嘆了口氣,他道:“原來如此。”
“是我被影響到了,不管我是誰的兒子,都沒有關系。”
“生恩已難報,我不打算去走入這陳國的朝廷里面,現在的我只有養恩。”
“李觀一,只是嬸娘的侄兒就是了。”
少年輕聲自語,他放輕了腳步走出去了,慕容秋水側著躺著睡著,眸子卻是睜著,李觀一放下了所謂的執著,而后將手中的書卷,那些野史和文人的記錄都扔出去,書卷紛紛揚揚落在了他的床鋪上。
少年人按著腰間的刀,神色寧靜。
后來,史官們拼盡全力地給這個少時孤苦窮困的少年人編造各種異相。
而對于這一幕,他們卻只是誠實的記錄。
說在知道自己過往身份的那一天,彼時還困頓的少年持劍劈斷了文書和過往,并沒有被往日所捆縛,是有豪俠的風范的,猶如八百年前持劍斬白蛇而奪取天下的帝王一般的氣度。
但是李觀一卻很誠實,說自己那個時候,只是覺得自己費盡心思找到了些無聊的東西,所以有些惱怒地把東西揚出去罷了。
書卷也沒劈碎。
那是薛家的藏書,劈碎了的話,老爺子怕是會大罵,他可能得親自去抄書,這么多字,恐怕要抄得手腕都發疼了。
“那一天我知道,我沒有必要去找這些東西,嬸娘她不在意。”
“隱藏過去,是擔心我的心里升起復仇的火焰。”
“如果她渴望著我去復仇的話,我自小就會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誰,知道自己的仇人,我會每天去練劍,而不是撫琴,不會有穿著破草鞋,提著木棍在大道上跑來跑去的日子。”
“也不會有兩個人爭論燒鵝到底是為誰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