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惠陽握著劍,雙目明亮,溫暖,道:“我持劍者,為心誠,此身,此心,此神魂魄,都是為了劍而生,為了劍而行,在我五歲的時候,走過劍冢,而不曾提起一把劍的時候,我終究知道。”
“我會超越爺爺,超越古往今來一切劍客。”
“我,正是為此而揮劍的。”
“敢問,你如何?”
胥惠陽的劍心熾烈。
儒家心劍,只指內心。叩問一個字,曰誠。
我心誠,你心誠。
他至誠于劍,所以這一招最適合他,敵人在他的心神之下,幾乎難以動作,但是此刻他看到李觀一的心神變化,出現了一個個畫面,有買賣兒女的菜農,有逃兵錢正的家書,有賣人口的鬼市。
有這十年來走過逃難見到聽到的事情,斷臂的樂師。
看到那那些感謝他的百姓。
奔波各處從不停下來的墨家,胥惠陽仿佛看到了繁華城池,如此繁華啊,但是卻仿佛從各處滲出血來,胥惠陽看到眼前少年緩緩提起劍,在心劍壓制之下,他的心神竟然也還有戰斗之力。
胥惠陽的那至極澄澈的劍意緩緩凝固,感知到了某種渺小。
此間燦爛恢弘如大日初升。
那少年走在大日前面。
他看到了李觀一提起劍的最后一個理由。
似乎有另一個存在在李觀一心底的聲音在低吟,蒼老的聲音和年少的重疊,漸趨近于恢弘:
“遍地哀鴻滿城血。”
“無非一念救蒼生。”
此劍燦爛恢弘,一劍斬下。
提劍殺賊去!
儒門心劍,以心攻心。
堂堂正正,絕無半點的遮掩之處。
天下宮主公羊素王,光芒正大,用這樣的一劍,就是天下無敵,而胥惠陽也有一顆誠摯劍道之心,這一顆心純粹沒有絲毫的無垢,如同打磨燦爛的寶玉。
他曾經靠著心劍,擊敗境界高于自己的武者。
但是此刻他卻發現,這世上并不是只有自己有此心,而眼前的對手,他的心境堅定,比起自己更強大,此心沒有高下之別,卻有堅定和懦弱之分。
剎那之間,在心境交鋒之中的胥惠陽就發現手中的劍出現破碎的痕跡,他抬起手,手中的劍一格,兩把劍的交鋒,就是兩個人的心境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