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樓道:“不一定,凌云派也未必次次都去。有時趕上甚么事,一年甚至能有兩三次,只要有人召集,散了英雄帖,便會有人肯去,或多或少,都能叫英雄大會。誰知陳淡云說的是哪一次?若說師父救過他,那就得是當掌門之前才行。可是師父繼任后,雖然常在山上,他卻也一直沒來。我看他和師父之間的事,還是不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辭。”
紫袖怔怔地道:“他對師父的情意,決計不假?!辟M西樓道:“我的祖宗,你見師父對誰有過情意?咱們看不見的地方,不知多少人看上了師父,你愁得過來么?”
紫袖想了想,反倒“嘿”地一笑,雙眼彎彎地說:“還是大師兄有見識,你說得對,他現在還是誰都看不上。”心里美滋滋地想:“但是他親過我了?!?/p>
二人一番長談直到過午,紫袖與師兄說了許多話,甚是開懷,接連數日都感覺周身輕松。又過幾天,已進八月,風更涼了些,轉眼便要到中秋佳節。凌云山上也開始掛了燈,打起了月餅。
散在各處的子弟都紛紛歸山,除了些許實有要事在身的,幾乎都上山來趕這一場團聚。凌云閣四周偶爾飄過南造桂花酒的香氣,諸弟子喜慶之余,也知中秋過后,很快便是一年又過,早就各自加緊練功,以備年終考校,紫袖也不例外。這日山風甚勁,他練功練得累了,晚飯只覺美味無窮,飽食一頓,去看過展畫屏,夜里便早早安睡。
這一覺睡得極為香甜,醒來時只見窗上亮閃閃的,他心想:這是天亮了么?又看不像天光,而是火光,不禁好笑:“八月節還沒到,這是誰偷著點了燈?”然而又聽風聲呼嘯,夾雜著人聲和旁的聲音,不似往常夜里安靜,心中漸感不安,便起身推窗去看,開窗卻一陣焦風迎面撲來。
他被吹得迷了眼睛,鼻端聞見燒焦的氣息,心道:“走水了?”
睜眼看時,只駭得以為自己還在夢中:眼前所見,到處是一片火海,自己所住的院子,掛的幾個燈籠全部燃了起來,對面屋脊上也不知是甚么在燒,遙遙望見凌云閣也是火拱飛檐,頓時大喊道:“快起來!失火了!”跳起來胡亂披了件外袍,再不敢赤足,套上鞋跳進院里,叫道:“大師兄!大師兄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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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看大師兄累得都……
大夢初醒(8)
正要去砸費西樓的門,見他已經跑到院里來,二人在畢畢剝剝的燃燒聲中相顧驚駭,西樓高喊道:“先滅火!”紫袖拉他道:“我來!你去看兩個小的!”師弟師妹不在同院中住,西樓拔腳便走。
紫袖速去墻角水缸里打水撲火,房頂屋瓦燒得慢,火星卻被風到處亂刮。他先上房撲滅,站在屋頂才看見遠處情狀,被駭得幾乎摔了下來:凌云閣從上到下被火焰包圍,燒得熊熊作響,映紅了半邊天際。
他立即澆遍屋瓦,再下去澆熄燈籠。好在秋燥之時,山火頻發,凌云山上慣來防備嚴密,平日起居院落都備有水缸水桶。他心急如焚,只怕展畫屏尚在凌云閣中,將院里火勢一滅,立即將外袍浸在缸里,用剩下的水將袍子浸得透shi,抱起來跑向凌云閣。
他邊跑邊向路過的院中叫著,只見各處都有人呼喝,忙著滅火。紫袖二十年來從未跑得這樣快過,所學輕功運到了極致,邊跑邊將袍子套在身上,向凌云閣中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