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驚嘆道:“你寫字真好看!我……”他本想說“我師父見了又要罵我不學無術”,半途咽了回去。
杜瑤山讓他坐了,說道:“你寫字像狗爬,眼光卻好。從小舞槍弄劍,后悔了罷?”紫袖便噎住了。
杜瑤山又問:“你喝甚么茶?”紫袖道:“這也不早了,別喝茶罷;你要吃這個,也不喝為妙,免得待會腹痛,又睡不著。”
杜瑤山皺著眉道:“此前沒發現,你怎么像老頭子一般?”給他倒了杯水,又開了食盒道,“這是甚么?”
紫袖忙說:“我跟一個朋友去捉魚,在家燒的,想是涼了……”未及說完,便見杜瑤山掐了一點送進嘴里,隨后取來筷子,涼著就吃,邊吃邊問:“找我甚么事?”
紫袖一頓,問:“上次那個kanren的審了沒有?”杜瑤山隨口答道:“審了,親屬爭產。”
紫袖道:“小舅子砍了姐夫?”見他不否認,又道,“興許與魔教有關。”杜瑤山道:“你腦子被魚湯糊住了?甚么都跟魔教有關。”
紫袖便把白霜之言轉述了,道:“妻子先跑了,妻舅來爭產,這兩件事應當是連在一起的。”杜瑤山道:“但妻舅被殺是單獨的。證人、證物、孫淘的供詞,都對得上。”
紫袖便道:“小舅子死了,那孫桃兒會不會知道魔教的事?”
杜瑤山拋下筷子道:“你是不是真打算投魔教去?我看你也著魔了。你凌云派被魔教上門突襲,確是慘事,也不能甚么都往上頭靠。”又將兩手肘一抱,靠近些道,“凌云派弟子甚多,你師兄弟去哪了?你們掌門不是死在魔教手里了么,他的弟子去哪了?為甚么獨你這樣急著找魔教?”
紫袖道:“我師父就是掌門。”
杜瑤山一愣,見他面色平靜,卻一絲笑容也沒有了,眼神要死不活,倒自覺莽撞。他本想借機逼問一番紫袖的來歷,看這模樣倒明白了他為何這樣著急,口中道:“你你你不要把這死魚眼瞪這么大,”拿起筷子又吃了兩口魚,說,“你現今對魔教都有甚么了解?”
紫袖將眼神投來,又活泛了,便說:“他們在我們大門上留了字,還留了一個標記。”當下邊說著邊將雙角鬼獅在桌上畫了畫。
杜瑤山擰起眉毛,慢慢搖頭道:“別說池縣,蒼水州這么大,近年也沒聽說哪里的案子曾留過這個標記。左近這些地方,說是鬧了魔教,實際上并沒甚么切實的證據。你可見過他們的樣子?”
紫袖回想著那個撕心裂肺的夜晚,瞇起了眼睛,輕輕地說:“我沒看清,但絕不會忘。他們穿黑衣,臉上似是也蒙了布,身法很快,武功高強,在黑夜之中猶如鬼魅一般。”
杜瑤山點了點頭,又道:“你為甚么不在江湖行走,探聽消息?在這公門當中,還能找到江湖仇家不成?”
紫袖苦笑道:“我起初聽徐五哥說,此地消息靈通,官府又嚴防魔教,才動了心思。我未曾在江湖歷練過,許多事一問三不知,就算線索擺在眼前,可能也錯過了,我到處去瞎碰,又有甚么好處?干這個行當,卻能學些手段,遇到線索時,才能抽絲剝繭,不容易當睜眼瞎子。”
杜瑤山便說:“你要學查案,該去刑房,去大寺,當捕快哪里夠?” 紫袖搖頭道:“我不是為了查案。做捕快要四處行走,在外頭接觸的人,可比坐在府中看案卷多多了。再說,凌云山和魔教這種江湖恩怨,哪里有口供可查,又豈會有案卷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