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心中急切,雖然他知道這是一場不能公之于眾的婚事,但是他還是想……給謝庭川最好的。
“十日便十日罷。”賀昭低頭繼續批折子,“對了……明晚就安排人將云太妃放出宮吧。”
陳德寧聞言,心頭一震:“陛下,朝中正因為這事兒吵得不可開交,此時云太妃在宮中便罷了,若是放出宮,豈不是……”
“朕答應他了,不能食言。”賀昭咳了咳,語氣有些虛弱,“放吧,有什么后果,朕來擔著。”
“陛下……”
“不用再勸了。”賀昭揮了揮手,“過來伺候磨墨。”
陳德寧連忙應聲,然后繞到了桌邊,拿起了墨塊,臉上的擔憂掩飾不住:“陛下,現下正是多事之秋……”
前兩日賀昭剛派了自己的兩個心腹下江南整治貪官,正是動蕩的時候,又鬧出了云太妃一事。
云太妃就在宮中,怎么也不會有什么危險,怎么就這么著急把她送出宮?
彼時,賀昭的目光正好落在了一道彈劾謝庭川的奏折上。
他啟唇道:“他說要卸下西北的軍權,一是為了平息朝中人的怨言,二是想要拿自己做交換。”
陳德寧磨墨的動作一頓。
“他現在最掛念的就是自己的家人,所以拿自己換了謝云染,換了謝家全家。”賀昭繼續道,“朕許他先安排好自己謝家的一家老少,等到他在宮中住上一段時日之后,朕再將兵權還給他。”
其實賀昭從來不擔心謝庭川會造反。
他昨日和謝庭川聊了有一會兒,說即使不交兵權,他也能保住對方,但是謝庭川是個性子倔的,說什么都要上交兵權,仿佛這樣就能和賀昭兩不相欠了。
賀昭看著那封奏折,輕哧了一聲:“原本朕打算放他回西北,但是他不信任朕,還是覺得朕日后還是會拿謝云染和謝家人要挾他。于是他干脆放棄了西北的一切,甘愿入宮,只為了讓家中人過上太平日子。”
“他向朕要了三日的時間,這三日中,他準備將謝家人藏到他認為安全的地方。”賀昭的語氣說不出來是無奈更多,還是苦澀更多,“他竟如此防備朕。”
陳德寧越聽對方的話越覺得不對勁。
怎么這次江南一游回來,陛下對將軍的心思……仿佛變了許多?
“如果做這些事能讓他感到安心,那就讓他做吧。”賀昭放下了奏折,只寫了個“閱”字,然后長舒了一口氣,“等他進宮之后,朕會好好待他,讓他忘記從前的不堪往事。”
陳德寧聽到這兒,眉頭忽然舒展了些許。
陛下這是……要和將軍好好的了?
“朕要和他成親。”賀昭咬重了后兩個字。
沒有立后儀式,也沒有皇后的鳳印,他們二人……就像尋常百姓那樣締結夫妻關系。
陳德寧聽了這話之后心里高興,渾濁的眼中快要落淚。這些年來賀昭和謝庭川二人是如何折磨糾纏,他這個外人看得最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