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臨舟,”賀昭幾乎用哄的語氣,“留著吧,別撤了。”
謝庭川不太適應對方這么跟自己說話,他別過眼神,聲音有些艱澀:“嗯。”
賀昭見他這副別扭的模樣,忍不住道:“臨舟,你可知道,以身作則是好事,但是你現在有些矯枉過正了?整個西北誰人不知道你謝庭川是什么品性?誰會誤會你貪圖享樂苛待下士?況且又不是真的享樂,不過是身子不舒服烤會兒火罷了……”
他似乎是在批評對方,但是語氣中的并無半點厲色。
謝庭川默了片刻,才道:“微臣不是在意別人的看法。”
賀昭覺得對方是有別的話要說,便耐心聽著。
謝庭川本來不想繼續說,但是在對方的殷切注目下,不說倒是說不過去了。
他性子冷,出口也不過寥寥幾句話:“在舒適的環境中,臣的意志會慢慢潰散。要想維持戰中的最佳狀態,首先就是要苛待自己。”
賀昭也不期待對方會長篇大論,對方現在還愿意跟自己說這么多,他已經很欣喜。他思忖了片刻,回答道:“可是你把自己累垮了怎么辦?”
謝庭川動作很輕地搖頭:“微臣知道自己的底線。”
“朕看你不知道。”賀昭離他很遠,因為擔心對方不喜歡自己的靠近,所以事先隔開了些許距離。他凝視著對方的臉,繼續道,“你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若是這里有鏡子,你就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
謝庭川不語。
“臨舟,朕不知道你這套話是跟著誰學的,記得幾年前你跟著朕一起在西北的時候,還不會這樣苛待自己。”賀昭的語氣中,帶著明晃晃的心疼。
那感情太濃烈了,幾乎要灼了謝庭川的身心。
謝庭川縮在角落中,沒有正面回應,他打岔道:“陛下,不是說要談論赫連業的事情嗎?”
賀昭一頓。
“方才說的故弄玄虛是什么意思?”謝庭川主動問道。
賀昭欲言又止。
“若是陛下沒有正經事要談,微臣就先離開了。”話音剛落便要起身。
賀昭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他叫住對方:“等等,朕與你說便是。”
謝庭川聽到這話,又緩緩坐了回來。
賀昭的眼神有些幽怨,但是目光不經意間瞥到對方腰上的那個香囊,心中的陰霾又瞬間散了不少。
他低聲道:“其實赫連家這對父子,沒有你想象中那么難對付。他們最讓人頭疼的一點就是不喜歡按照常理出牌。他這次從焦谷出發,你們在戰略營中討論出了什么結果?”
謝庭川細細聆聽者,聽到這話之后搖搖頭:“暫未有什么結果。我們猜不透他們的目的。”
“這就是他們的目的,他們此招是為了動搖軍心。”賀昭的聲音很沉穩,莫名的有種安心的感覺,“你們就按部就班地打,不要采取任何特殊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