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昭一滯,剛想要反駁,便聽到對方說:“怪不得昨天聞到了安神香的氣味。”
紫宸殿中的安神香有一味琥珀香味兒,這么多年來,早就被賀昭沾染上了。
以至于每次靠近賀昭的時候,謝庭川都能聞到一股熟悉的琥珀香味兒。
這話一出,賀昭便是沒得賴了。他承認道:“是朕送你回來的。”
謝庭川語氣凜然:“臣不問,陛下便不打算說嗎?”
賀昭聞言,苦笑道:“臨舟,昨天的事情跟你說了,你就又要生氣了。朕也不想碰你,但是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在外頭吹風。昨夜你回去的路上,附近一片都沒有人影,若是朕不偷偷跟著,你怕是會暈倒在路邊。”
謝庭川無聲地看著他,眼中有譴責的意味。
他好像在說,就算暈倒在外邊也不要你管。
賀昭只好再次示弱:“臨舟,看在為了送你回去,朕崩裂了傷口的份上,便原諒朕一次,可好?”
謝庭川能感受到他放低的姿態,但是他并不接受,他冷笑了一聲,聲音中有些嘲弄:“幾年過去了,陛下對付臣的手段更加高明了。”
知道他吃軟不吃硬,便賣慘博同情。
謝庭川是個體面人,也是個良善的人,自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跟對方掰扯到底。
但是他xiong口還是有股氣順不下來。
他總覺得,只不過一夜的功夫,對面這廝更加厚臉皮了。
賀昭聽出謝庭川對自己的諸多防備和嘲諷,但是他并不介意,他不主動靠近,只是老實地坐在床邊,等待著對方的后話。
謝庭川已然沒什么想說的了,他怔怔盯著賀昭,覺得對方xiong前的那抹猩紅有點刺眼。
賀昭流血負傷的模樣在他夢中出現過千百遍,他看著就忍不住打寒顫。
他知道自己為什么總做那樣的怪夢,兩年前兩人一起墜崖的畫面總是不斷浮現于他的腦海中,那副畫面像夢魘一樣,纏著謝庭川,耗著謝庭川,讓他不得好過。
這兩年來,他一直都是緊著一口氣的。
他有點恨賀昭,為什么不讓他一身輕松地回西北,而要在臨走前讓自己再欠對方一回。
二人孽緣一場,九亭山一別,竟還不是終點。
自打再見到賀昭的那一刻起,謝庭川就知道了,這沒還完的情債,還得繼續還。
情債,得是有情才有債嗎?
他分不清自己對賀昭是否還有情。
這么多年來,恨已經成了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