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片刻話之后,沈持盛出三碗飯。
岑稚謝過他,大口吃了,盡管很是克制,但仍舊掩飾不住的餓極了的狀態(tài)。江載雪悄聲跟沈持說:“岑稚他娘去年沒了,他爹又娶了一房,總是苛待他,晨起連哺食都不給他吃飽的,唉……”
晚上回去也只有一碗生下來的稀粥。甚至揚言不讓岑稚念書,斷了給他的束脩銀子,好在他娘臨死的時候交給幾兩碎銀子,這才勉強湊齊了今年的學費,就等著后年府試后考中童生,多少能糊口。
沈持看著岑稚豆芽菜一般的身段,陷入沉思。他道:“江兄,以后你帶岑兄來吃飯吧,我不在意多煮一碗飯。”
江載雪:“那多麻煩你。”沈持說道:“沒什么。”
反正書院的大米不要錢,燒火的柴禾是撿的,不過隨手的事。
三人吃到一半,院長孟度來了。他瞧著岑稚陷入沉思,想當初這里是青瓦書院的食堂,請了廚師燒飯,每頓飯只收兩文錢,為的是能讓窮學生吃飽飯開設的,誰知后來開支過大,書院支撐不下去,于是荒廢。
“可惜。”他自言自語。
沈持放下筷子,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得也跟了句:“是可惜。”
“可惜什么?”孟度叫住他問。
沈持說道:“我說這廚房放在這兒挺可惜的。”這么寬敞的一個院子,光用來給學生們熱飯?zhí)上Я恕?/p>
他這兩日把食堂前后看了一遍又一遍,打不少的主意。
孟度愣怔后笑了笑:“你和我想的一樣。”他輕聲嘆氣:“書院的束脩已是最低,著實無力開辦食堂。
沈持有個大膽的想法,說道:“先生,若是咱們對外經營一部分呢?”
“什么是對外經營一部分,”孟度問道:“我不懂,你說來聽聽。”
他知道這小子腦筋活泛。
沈持點點頭:“林子放養(yǎng)雞,種菜,林子東頭有小溪,春秋有水的時候做浮網養(yǎng)魚蝦,光學田里的食材不難供應同學們一份晌午飯,”他難得說許多話,這一氣說了,重要的更是在后頭:“開個食堂對外賣小吃……”
“對外賣小吃。”孟度瞇縫著一雙俊目:“你說咱們書院的食堂對外賣小吃?”
“咱們東南的院墻臨街,”沈持又說:“何不開個門臉賣些吃食?”
“遇到科考的月份,蹭個噱頭,”沈持說道:“在小吃前面冠以‘狀元’二字,想來會有銷路的。”
所得銀子正好補貼采買食材,用來為書院的學生燒飯。
孟度頻頻點頭,顯然聽到心里去了。可是他沒有同意,卻說道:“只是廚子不好找。”好的廚子開價昂貴。
“先生要不要考慮考慮學生我?”沈持半開玩笑,似在試探孟度的態(tài)度:“我做飯很拿手的,咱們早起賣包子,黃昏賣鹵肉,怎樣?”
“學生不要工錢,管吃就行。”這樣他也能省下一筆吃飯的錢。
“君子遠庖廚。”孟度不輕不重地說道:“你是來念書的,要是在咱們學院光顧著燒飯了,以后傳出去,誰還敢把學生往我這里送。”
堅決地滅了沈持自薦當大廚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