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沈持時,周漁只瞧了他一眼:“哎呀,我最擅長畫小兒了,要是能畫赤膊的就更傳神了?!?/p>
他總覺得沈持穿著青衿把孩子顯得老成了些:“原來不在這兒,你皮膚太細膩了些,我給畫粗糙些,顯得有文氣……”
直接把沈持給嘮叨懵了:“夫子,我長的有問題嗎?”
周漁端詳著他,撇嘴:“目前長得容易讓人輕視?!?/p>
沈持:“……”
不過周漁的畫技真的很傳神,畫出來的大頭像竟比后世拍照精修的效果還要好,把他的長項優點都突顯出來了。
“謝謝夫子,”沈持說道。
“好好應試,”周漁說道:“我等著潤筆費呢?!?/p>
沈持呵呵一笑:“知道了夫子?!?/p>
周漁沒說什么,但奇怪的是他卻備受鼓舞。
幾日之后,蓋著祿縣縣衙大戳的應試牌發放回來,李夫子發到每個人手里,讓他們核對了一下姓名等信息,核對完畢,又全部收了上去。
二月十二,孟度領著他們去文廟上香拜文曲星君——也算是縣試前的游玩,畢竟你看孟夫子,穿得上好布料的襕衫,到了廟里,也只給了10文的香火錢嘛。
其他蒙童跟著他拜了拜,把三支香插在香爐里后,就從后門繞過去,登山去了。
這一日文廟里人山人海,香火繚繞都是本縣或者鄰縣來文廟燒香的學子,摩肩接踵,中間夾雜著之乎者也,讀書人祈禱自己能在縣試中一舉考中,風光家門。
和后世考試之前去燒香求個吉兆是一樣的。做了自己該做的,剩下的就交給天意。
當然路邊也少不了擺攤子算卦,預卜前程的,不少人都在那里占卜抽簽,孟度卻道:“別浪費那個錢,你們誰能考中誰考不中我心里頭有數,你們要是想知道,來問我就成。”
蒙童們嘻嘻哈哈:“那還是不問了吧?!鼻嗤邥旱拿赏瘋円虼藳]有去占卜的。
只在一旁看著別人抽簽,這一日上上簽格外的多,有個腦滿腸肥的一看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的人抽中了“金榜題名”的吉簽,解簽的道士模樣的高人大驚:“公子乃得了文曲星君親傳,逢考必過,案首非公子莫屬啊……”
地主家的傻兒子趕緊掏出一百文錢奉上:“借您老吉言,他日若是高中,還有重謝?!?/p>
沈持看得一愣一愣的,心道:果然啊,騙人的手段不需要特別高明,自古到今都一樣,別人想聽什么話,就說什么話。
這一刻,他很想去定制一件道袍來文廟擺攤。他會說的吉利話那可多了去了。
聽個吉言,給自己的童子試買個好兆頭,沈持卻連這點錢都吝嗇,被擺攤的算命先生嘲笑了一番。
“想是知道自己是去充數的,不敢算罷了。”
沈持:好吧,沒有出結果之前我說什么都是白搭。任嘲。
他不在乎這個。
孟度聽見自己的學生被嘲諷,走過來隨手撣了撣衣服:“我略學過占卜,誰要占卜的,來試試。”
“不準不要錢?!彼汉鹊溃骸氨扇瞬粌H能占卜前程,還能斷生兒生女,諸事可問,三年內不準的一律退錢。”
圍觀者一片嘩然。“哇哇”聲不斷。
沈持在聽取一片蛙鳴后嘀咕:“先生,你這樣會引起眾怒的,斷人財路……”但是那些算命的神仙聽說他要下場,紛紛作揖:“孟夫子,孟夫子,給俺們留口飯吃吧。”
他們都知道孟度比他們更能忽悠,一旦他要開口,非搶了他們的飯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