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他帶著縣丞王大虬等人,親自到沈家去報喜,喜慶的陣仗讓整個沒玉村都與有榮焉。
有好事者還跑到沈家的祖墳上去看看是不是正冒著青煙呢。
鬧哄哄數日后終于歸于平靜——全縣的書院、私塾放春假了,十日后才開學。
沈持應同窗摯友邀約,去縣城的百戲館游玩。
百戲館聚了一批來自五湖四海的以收徒傳藝為生的技藝人。他們有的習雜技,有的習吞刀、走索等雜技,還有的習吐火、牛馬易頭等幻術,有的學劍、或者xiong口碎大石等武藝,還有的習角抵。
傳習角抵的師父五大三粗,他們的徒弟長的也敦實。徒弟們兩兩結對,一上手,四目對瞪,抵首勾腿,師父在旁邊指東畫西,嘴上“嗨嗨”鼓舞,為他們鉚勁兒。
沈持喜歡看人角抵。
也喜歡看人舞劍練劍。劍師從手眼身步法起練,然后練單操,單操是劍法的基礎,有劈、刺、撩、洗等十二種招式,每一招又各有技法,如刺就有歇步刺、點步刺、叉步刺等,他一看就是個把時辰。
游完百戲館,沈持溜達著回到沒玉村。從前買他蟈蟈的老友、小友們,在街上碰面問了他好幾回,還想要他夏日給送只點了藥會憨叫兒的蟲兒。
念著他們當年的捧場之恩,沈持全都答應下來。
家中不能說張燈結彩,但排場也差不了多少,院子里擺著流水席,左鄰右舍進進出出,都在恭賀沈持高中縣試甲榜。
自從沈持去青瓦書院念書后,他娘朱氏擔心了好幾年——沒有壞事,全是好事。他三嬸子高興了兩三年——奈何沒有好事發生。
沈家的妯娌們有歡喜有落寞不甘。
沈知秋在蘇家私塾讀了兩年之后,基礎打得還算扎實,也能寫得一手好字,但是張氏不滿意,非鬧著給他退了私塾,等著過了六七月的酷暑,到了月底去報名,去青瓦書院念書。
盡管蘇秀才苦口婆心地說,照著沈知秋的情況,再在蘇家私塾讀個年,還是有望考中縣試的。
五六年。
張氏心中啐了一口:阿池這才考中縣試甲榜,說不定下次考中秀才了呢。
這么慢,就是為了一年多收我四兩銀子吧,實在是太坑人了,她更加認定蘇家私塾讀不得,一定要轉學走。
沈知秋拗不過她,口頭上答應張氏,等八月飯就轉到青瓦書院去讀書。可是等到四月中旬,天氣轉熱農忙之前,沈家人開始午休,晌午,睡的睡,躺在藤椅上的躺在藤椅上,院中靜悄悄只有蟲鳴聲。
“二嫂,阿池,”這天午后,沈持正在打盹,他三嬸子張氏急匆匆地從外面跑回來,帶著哭腔說道:“阿秋不見了。”
沈持和朱氏幾乎同時迎出來:“阿秋去哪兒了?”
“不……不知道,”張氏的腿都軟了:“他早上出去到現在都沒回來,我找遍了整個村里都沒看見阿秋,他……”
沈知秋除了家和蘇家私塾,幾乎沒去過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