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度也這時候也被吵醒了:“沈捕頭來了?”
想讓座給沈煌倒杯茶水喝,卻發現煮茶的爐子夜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熄滅了。他歉意地笑了笑,去汲井水洗臉招待客人。
有人見沈煌沖進去后沒聲音了,也都紛紛跟著沖了進來,看見孟度悠然自得地沏茶,而沈持則拿著書本在樹下念書——帽子妖不吃人。
這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傳過來的謠言不攻自破。
民心自是稍稍穩定,沈持在祿縣越發出名。
陸沉:“孟先生大義,沈小郎君聰慧,是本縣之幸。”說著拿出自己的八兩俸銀,賞給了沈持。
孟度私下里和沈持說:“陸大人是個不錯的人,只是運氣不太好。”
三十六歲考中進士,三十九歲外放當縣令,他在任上幾乎全部遵循了上一任縣令的做法,不敢變革,只能說無功也無過吧。
眼看著縣中出了個神童可拿出來圈點一下的時候,又出了帽子妖這等糟心事情。
“幸好沒出大亂子,”沈持后怕地說道:“陸縣令這次的升遷也有望了。”
孟度:“也是。”
大概是懷了感恩之心,過了兩日之后,陸沉有意將沈煌調到皂班當差,說了之后,沈煌卻拒絕了:“大人好意小人心領了,初生牛犢不怕虎,他也是誤打誤撞才成了這一樁功勞,原是他該為縣中人做的,大人已經賞賜,再給別的讓小人羞愧難當了。”
沈煌堅決不受,陸沉這才作罷。
回到家中后,張氏在老劉氏面前吹風:“娘,阿池立了功,跟縣太爺搭上了,縣太爺想調二哥去皂班,他不肯去,你說這不是傻嗎?”
在沈持考中縣試后老劉氏對二房刮目相看,再不聽大房和三房瞎嗶嗶,她耳背地說道:“去皂什么的能給多少銀子啊?”
打馬虎眼。
張氏眼珠子骨碌一轉:“娘,要不讓二哥去縣太爺趁熱打鐵,去縣太爺跟前求個情分,讓我相公也去當跟班跑腿,一個月拿300錢就行。”
沈涼不稼不穡,一直在沈家吃大鍋飯,來日老兩口走了,他們三房吃誰的去。張氏想的很長遠。
老劉氏尋思著說道:“還是你腦瓜子靈活,這好處不能白白不要,等我跟老二說說,讓他把老三舉薦給縣太爺,莫說三班衙役了,就是去縣衙當個轎夫,每年也有進項。”
縣衙的轎夫都是臨時工,但是不是一般人能撈得到的。
老劉氏甚至想把老大沈文給拉上,讓他也去縣衙當差。她跟沈山提了句,老子頭黑著臉說道:“二房的事情輪得到你我來指手畫腳?”
甭說沈煌在縣衙當差比家里人都見過大世面,就拿沈持來說,已經考中縣試,依照這個勢頭,過幾年考上秀才也不是不可能,他一個只會在土里刨食的人,仗著長輩就比手劃腳,顯然是不行的。
“你傻,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老劉氏說道:“阿池有了些出息,難道不該給他大伯小叔謀點什么?”
沈山哼了兩聲:“他一個小輩,叔伯不能庇護他也就罷了,他該給叔伯謀什么?傳出去不怕人笑話,說咱們倆糊涂了。”
老劉氏翻了個白眼,起身走開。她背著沈山去找沈煌,把給沈涼要差事的話說了:“如今你們二房有本事了,該拉扯你兄弟一把才是……”
沈煌為難極了:“娘,話不是這么說的。”他談何與縣太爺有直接能給家中兄弟要差事的交情啊。
沈持不過一介蒙童,不算有功名在身的,他越發該靜下心來上學,而不是借著機會去給叔伯要好處。
沈煌在這件事情上很是清醒。
他對于老劉氏的無理要求直接不理會,不聞不問,該干嘛還干嘛,連朱氏都沒提過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