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了不多遠,聽見幾名衙役湊在一處悄聲議論:“我有個姨丈的姐夫的侄子在秦州府當差,聽說咱們文大人在京城彈劾武信侯史家,這才被貶到咱們縣來的……”
“武信侯是什么人?”
“被御史臺彈劾的,十有九個都不冤,不過勢頭大,扳不倒罷了。”
“……”
武信侯史家。
沈持豎起耳朵。是不是他爺沈山認識的那個史家。
“武信侯你知道吧,史老將軍,許多年前還領兵來過咱們臨近的獻縣呢,”那位家里有七拐八拐在秦州府當差的衙役消息最靈通:“可惜天不假年,聽說前些年戰死在西南邊關……”
武信侯是他戰死后天子加封的。
史老將軍已經不在人世了。
沈持微微驚愕失神。
“武信侯都死了,”有人不解地發問:“文大人還彈劾他作什么?”找為國捐軀的已故老將軍的麻煩,活該被貶官。
那位小靈通拔高了嗓音說道:“聽說史家一直是鎮守西南邊關的,武信侯死了之后啊,萬歲又派他兒子去戍守,沒過幾年,兒子也死在那里了,只得又從史家挑了個能文能武的孫子……”
“文大人彈劾的是武信侯的孫子?”余下衙役一齊發問。
小靈通呷了口水,繼續說道:“史家膽大包天,把天子挑的孫子……是少年將領給掉包了,讓一個孫女充任去了西南邊關……”
時任監察御史的文叢彈劾史家蒙蔽天子,視戍守邊關之事為兒戲,由此列出多條罪狀,在朝堂上發難。
但不知為何沒有撼動史家,卻把自己監察御史的官兒丟了,落到祿縣來當縣令。
……
王大虬聽著眉頭越皺越深,末了卻對沈持笑了笑說道:“這些都是傳言,當不得真。”
“那是,”沈持略略走神,施禮道:“在下告辭。”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史家的事,有的沒的。
后來他爺沈山也聽到了史家的一些風聲,搖頭嘆息:“他們胡說八道,史家怎么舍得送女娃兒去戍守邊關。”
至于史家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他也不曉得。
……
六月底,青瓦書院快要放長假的時候,孟度帶來了個好消息——當朝大儒王淵的得意弟子,貞豐四年,今年是貞豐十二年,也就是八年前開恩科時的狀元郎,現任國子監博士,鄒敏,即將在八月初赴秦州府貢院講學,計劃駐留三個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