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在最前頭的人瞇縫著眼趴在榜上找自己的名字,遍尋不見,又擠到唱名的臺子下面,豎起耳朵聽。
不出意料,從頭到尾都沒聽到他的名字,只好淚灑當場,唱著悲歌狂笑離去。有人看到自己的名字被掛在榜上,顫抖地笑了聲,志得意滿地離去。
而大多數考生默默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榜,確認沒有自己的名字后,搖搖頭苦笑著轉身離開,心道:畢竟兩千多考生,榜上有名者僅有四十五人的席位,考中者鳳毛麟角。
自己也不是最沒用的。
……
留在省城等放榜的江載雪篤定自己會考中,他擠到榜前,驀地一抬頭,看見沈持的名字高懸在第二,覺得眼睛花了,又往后頭一看“長州府祿縣沒玉村”,哦,是對上了,此人是他的那位摯友。
他跳了起來。
為沈持考中秀才而狂喜。
轉念一想,他和沈持一道求學,無論在青瓦書院還是省城貢院,師承都一樣,差不多少,不出二十名,必然能找到他的名字。
江載雪一行行找下去,眼越來越花,心越來越涼,到了第四十名,仍舊不見自己的名字,他的心往下墜了墜,安慰自己:大不了占個孫山嘛。
那也是考中了。
他彎下腰,視線一直掃到最后一名,傻眼了,孫山不是他!是別人。
整個榜上都沒有他的名字!
他落榜了。
江載雪抹著淚又找了一遍,真的沒有,除了沈持的名字高懸于榜上之外,也沒有岑稚和裴惟的名字。
還好還好,不是他一個人落榜,有伴兒,不孤單。
慶州府吳鳳中也在看榜,他考中了,排在第九名次,自然不如上次府試考中案首時意氣風發,慶幸中帶幾分失落,當他看到沈持的名字在他上面的時候,同武州府陶滔說道:“你瞧第二名。”
陶滔沉浸在考中的喜悅之中:“第二名?”
跟他沒關系,他考中第十二名,正準備回家報喜。
“沈持。”吳鳳中咬牙切齒地說道。
為什么那個討厭的人沒落榜,反而考中第二,名次排在他們前面許多,他心中怏怏不快。陶滔抬頭望了眼,嘴角抽動:“他啊……”
竟名列前三,憑什么。
二人眼中考中的欣慰被妒火燙了一下。
“罷了,三年后的鄉試再比,”吳鳳中說道:“我不信越不過他去。”
……
沒玉村,沈家。
沈持是悄悄從省城回到家中的,沒有去沒玉村,是以沈山不知道他回來了,他留心著日子,今天放榜,約摸到午后該有消息了,叫三個孫子向書院告了假,全家人換體面的衣裳,把大門打開,堂屋的門也開著,里頭收拾的一塵不染,他一會兒往門口站站,想聽聽什么時候縣衙報喜的馬蹄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