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嘆了口氣:“唉,我怎么不知道這個理,可這個銀子掙慣了,不干心里慌啊。”
“你大伯母起早貪黑在地里侍候莊稼,腰疼得直不起來?!?/p>
“你小嬸子這幾年為了給兒女掙束脩銀子,”她說道:“每日從五更起紡布紡到天黑,累出許多毛病,前年懷上個娃兒不到兩月就……”
累得見紅沒了。
想著沈持是個男子,不便對她說婦人家的這些事,朱氏換了句話:“你爺把每年田稅省出來的糧食賣給官家,得十幾兩銀子,平分給他們兩家這才過下去了。”
說到底還是沾了沈持的光。
“再苦再難的讓你們哥兒四個,阿月她們姊妹仨念了書,”朱氏又說道:“縣里人高看沈家一眼,今年過年時候媒婆給阿瑩說的媒是個讀書人后生呢?!?/p>
可把沈家大房給高興壞了,逢人便說讓閨女念書有多好。只是那后生家中太窮,沈家猶猶豫豫的還沒應下來呢。
沈持:“……”
沈家的媳婦兒都很要強,想要說動朱氏不掙繡活兒這個錢,挺難的。
“為人父母辛勞些不打緊的……”她說道這里抬眼看了看庭院中的日頭:“哎呀都快晌午了,阿池你今兒是不是要去見孟夫子他們?”
沈持:“是的阿娘,我得去一趟青瓦書院,等阿月放學回來,咱們一塊兒回沒玉村吧?”
“去吧,”朱氏取出兩塊碎銀子給他:“路上給你的夫子們買壇好酒?!?/p>
沈持揣著銀子出去,撿縣城中最好的酒買了兩壇,讓店小二幫忙,一壇送到青瓦書院,另一壇送到紫云觀。
他又去買了兜時令水果拎上,施施然往書院走去。
恰到了晌午時分,沈持徑直去了食堂,一進門便聞到久違的醬豬肘的香味,他往里探頭:“趙秀才?”
咦趙秀才比以前胖多了,臉上的褶子看著淺了。
老趙回過身,兩眼茫然看著他,待認出人之后“咣”一扔鍋鏟抄起抹布擦了擦手:“沈秀才?”
“我回來了。”沈持快跟他差不多高了,伸手拍著他的肩膀:“你和蟾桂還好吧?”
“你坐,”趙秀才拉著他坐下,笑瞇瞇地說道:“都好,蟾桂念書識字了,好著呢。”
三年前趙蟾桂從江蘇府回來說要念書的時候,不知道他有多欣慰。
雖然那孩子不一定會考功名,但總算不是一字不識了。
“那就好,”沈持看著食堂又多了兩名幫工在忙東忙西,問:“新雇的?”
“是啊,”趙秀才道:“孟夫子說我終究是讀書人,老當廚子這一肚子學問沒了用浪費,讓我有時間還幫著書院抄抄書。”
沈持:“……”
書院是不是擴招了,夫子們忙不過來就讓老趙跨崗兼職。
孟度就一大忽悠。
正腹誹著那人呢,他就來了:“聽學生說你潛進了書院,我找了一圈總算找到你了。”
沈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