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年他家在慶州府請了大儒來授課,這回他要考不過沈持,倒著走回去。
對于這樣的冷嘲熱諷,沈持付之一笑。
且讓他們得意幾天。
“沈秀才的氣量真大啊,”趙蟾桂氣不過要去理論:“姓吳的欺人太甚。”
沈持:“我沒聽見他說什么。”
大比當年,不值得跟他們浪費分毫心思。
沈持牽了馬,趙蟾桂牽著毛驢,二人到別處去住了。
來省城考鄉試的三千多人,難道還能都擠在這一家客棧不成。
果然,拓寬思路走出去二里地,便有一家采芹客棧。進去一問,上房有的是,而且還比狀元客棧便宜許多,前來投宿的考生也不多,但也有。
沈持入住后除了吃飯,幾乎很少出房間,他還在細致地溫書。
趙蟾桂是操持事情的一把好手,喂馬喂毛驢,每日的吃食一一都安排得十分妥帖。
一次吃飯時他問沈持:“沈秀才,鄉試來這么多人能考中幾人啊?”
沈持:“不到二十個吧。”
本朝鄉試錄取的名額各省不一,秦州府一般只有十幾二十名,只有京兆府(京城)鄉試的錄取者可達一百六十余名。
這么看不管是古代還是后世,但凡考試都有容易模式和艱難模式之地域區別啊。
三千多秀才選不到二十名舉人,這比例,讓人只能呼叫老天爺了。故而士子常說“鄉試之難難于登天”,真的很坑!
兩日后,初八傍晚,沈持早早吃完飯,把明日要帶進號舍的東西又一一清點了一遍,才打熱水沐浴就寢。
這一晚他入睡并沒有那么容易,輾轉反側許久才勉強睡著,半夜他還醒來一次,彼時窗外漆黑漫漫,夜色如同濃墨。
隔音不好,他聽到隔壁有人在長嘆,還說著:明月,明月,讀書人一聲愁絕。
像是來過很多次鄉試又鎩羽而歸的人發出來的愁苦調調。
沈持:可是今夜沒有月亮,這人呼叫個錘子啊。
之后他睡踏實了,清晨醒來天光大亮,不用點燈,沈持開始穿衣服,都是新的,他娘一針一線親手縫制的,穿身上十分熨帖,哪兒哪兒都合適,鞋子合腳,只是厚底讓他看起來更高了。他這里一有動靜,隔壁的趙蟾桂也起來了:“我算著時辰還早,沈秀才還能再睡會兒。”
沈持:“不用了,早點吃完早點,要是還早就買點東西帶到號舍里。”趙蟾桂:“我早起去買了只燒雞,讓給片了,這樣搜檢的時候會不會快一些。”就不用扒開雞肚子去看有沒有夾帶了吧。
“趙大哥你真細心,”沈持看著裝了滿滿一碗的雞肉說道:“多虧你了。”
趙蟾桂:“我到底比你年長幾歲。”
沈持下樓去吃早點,這個客棧的飲食很單一,早點只有稀粥和包子、煮雞蛋,他不想喝粥怕考場上頻頻跑廁所,卻聽店小二說道:“咱店里的粥是加了白果煮出來的,保管郎君一坐一天都不用小解。”
沈持:“……”
倒也不用這樣,一天不代謝真的不會憋出毛病來嗎?他寧可費事去兩趟茅廁。
還是他們店掌柜有經驗:“唉你不懂,這位小秀才年歲輕,用不著喝白果粥,要不給你下碗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