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三年一次春闈,一波一波的舉人路過通州府都要被扒層皮,他們氣不過到了京城到處投訴,甚至聯(lián)名狀告通州府治下不太平,蟊賊橫行。
結(jié)果很快又有一封信送到朝廷,是周六河的,說府衙經(jīng)常被蟊賊洗劫一空,請求在通州府內(nèi)追捕蟊賊。
朝廷自然不再怪罪,讓周六河去辦這件事。
他又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堆死囚頂罪,就這樣,不僅沒被怪罪,還立了功,愈發(fā)囂張。
……
如果周六河還在通州府,他們就遭殃了。罷罷罷,在頭發(fā)里藏一塊銀子,能活著到京城再說吧。
沈持想著自己身上帶了七八十兩銀子,心中不服氣:憑什么給他。
蟊賊的背后竟然是官府,簡直令人不齒。
“咱們從通州府繞過去如何?”他提議。無非是多走幾天的事情。
老舉人拿出地圖給他看:“也不是不行,只是挨著通州府的官道不多,要走小路過去,路上遇到打劫的也不少,更不可以預(yù)知。”
沈持:翻山越嶺,對于書生們來說的確沒有走官道安全。
“要是把書籍托人送往京城,”他說道:“咱們扮做普通百姓路過也不行嗎?”
老舉人噎了一噎。
“扮作乞丐?”一個年輕的舉子提議。
沈持看看一個個功名加身鑲了金邊的舉人大老爺,說道:“不像。”汪富貴兒,黃富貴兒,沈富貴兒的……一看就出戲啊。
同行的人一籌莫展。
沈持眼下也沒有萬全之計,越往通州府走,行程越慢。遙遙看見通州府城門的時候,都走不動了。
“先找個客棧住下來。“沈持說道。
再冷靜琢磨進(jìn)城的事情。
傍晚,沈持和黃彥霖說道:“我倆扮做探親的人先混進(jìn)通州府打探消息怎樣?”
萬一蟊賊正忙著打肥魚呢,不能只有他們秦州府的一家考生吧,江南嶺南的那些考生,哪個省的不比他們富有。
萬一蟊賊沒把他們當(dāng)目標(biāo)呢。
死道友不死貧道,只要他們能脫險,管別人做什么。
他們拿著官憑路引進(jìn)了城,守門的小吏用“肥羊來了”的眼神瞟著他們,黃彥霖拿袖子抹鼻子哭得眼睛通紅:“沈兄,你說咱們能找到發(fā)善心的大老爺資助盤纏進(jìn)京趕考嗎?”
都是提前商量好的苦情戲。
沈持故意壓低聲音,又隱隱能讓門吏聽見:“大老爺不好找,咱倆家中沒有訂親,萬一遇到誰家的小姐看中我們愿意資助的……”
門吏“啊呸”了聲,冷嗤道:“當(dāng)我們通州府是冤大頭呢,千金小姐沒有,乞丐婆子領(lǐng)走得了您嘞舉人小老爺……”
沈持和黃彥霖進(jìn)城后四處打聽,還真去找街上的流浪兒了,他買了一屜肉包子,給他們連著吃了兩頓,套出各種話來——上百條廣撒網(wǎng)的信息之中篩出一條有用的,那便是:五日后,平西將軍史玉皎要率副將等人經(jīng)過此地,回京探親。
二月十六是武信侯府老夫人七十歲大壽,西南暫無戰(zhàn)事,天子特地恩準(zhǔn)她回京為祖母賀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