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懷微微點頭:“狀元郎不必多禮,這一次殿試本官也任了讀卷官,看過你的卷子,
你小小年紀能有這般眼光與才華,叫人贊嘆,”話到這里,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賀俊之,語重心長地說道:“不過你少年得志更需大德,為官者常懷謙遜敬畏之心,不可得勢倨傲。明日天子授你官職,你入了翰林院之后,本官望你靜下心來再做三年學問,穩住心性,免得日后德不配位,欲行百里卻九十啊。”
他的一席話,聽得沈持額上冷汗直冒,說道:“大人教導的極是,在下謹記在心。”
李叔懷又叮囑汪季行幾句。
一來二去的,很快盛席華筵散場,沈持赴完瓊林宴后回到會館。
申掌柜端來醒酒湯叫他喝了,笑瞇瞇地說道:“明日去吏部領了官服、官印,去翰林院點了卯,便可回鄉省親了。”
秦州府不知設了多大排場的宴席正翹首以待這位新科狀元郎榮歸故里呢。
沈持:“嗯。”
是該回家了。
申掌柜又想起一件事來:“白日獬豸書肆的潘掌柜給狀元公送了二百兩賀銀來,”他從袖子里拿出兩張百兩面額的銀票放在沈持面前:“說是《雅蟲》一書賣得極好,這也是給狀元公的潤筆費。”
沈持盯著那兩張銀票,與其說是潤筆費,不如看作是潘掌柜找個理由巴結他罷了——《雅蟲》賣得再好,能在短短數月之內賺幾百兩銀子?
沒有的,肯定沒有這樣的好事。
如今的他,名利接踵而來,這才只是預熱。
他倏然想起今日在瓊林宴上李叔懷的諄諄告誡,不由得深以為然,年少得志,如何穩住心性不迷失,極不容易。
夜里入睡前,他反復復盤自己中了狀元后的舉止言行,尤其是今日在瓊林宴上的,還好,沒有發一句倨傲之言。
當官三事在,曰清,曰謹,曰勤。1
沈持又趿著木屐下床,提筆寫下了這句話,用以警醒自己時時戒之慎之。
次日,他讓申掌柜將獬豸書肆送來的二百兩銀子還了回去,并令與潘掌柜約定,如果他的《雅蟲》日后賣夠先前付給的潤筆費,后頭賺的錢四六分成,明著算賬。
書肆自然無不應下的,逢人便說沈狀元不愛錢日后定然是個好官。
沈持:“……”
瓊林宴的
新科狀元回鄉省親,
一路由禮部官員帶著“狀元及第”的匾額、黃榜隨行,每行至驛站——供官員途中食宿或是換馬等的地方,當地官吏得知都要去朝賀,
因奉有天子欽點狀元的圣旨,不管什么官員一律要跪迎,
之后換一匹馬去往下一驛站。
朝廷的驛站以京城為中心向四面輻射開來,十里一驛站,
越靠近京城,驛站之間的距離越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