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竟還有這么一段事情。”
錦衣侯韋有昌,是先太后韋氏的親弟弟,皇帝蕭敏的舅舅,但因蕭敏是韋氏的養子不是親子,故而這舅舅也不是親舅舅。
蕭敏登基后,尊養母韋氏為太后,封韋有昌為錦衣侯,給足了無上的榮華,但也因此養大了韋氏一族的胃口,韋家結黨營私干涉朝政,逐漸成了皇帝的心頭大患。
……
直到后來韋氏被賀俊之扳倒,滿門覆滅,皇帝蕭敏的龍椅才坐得舒坦些。
……
沈持:呵呵,從一連串的巧合看來,姓賀的在就任京兆少尹的前夕被揭發身世,轉而到大理寺去當酷吏,就好像有人羅織了一張網,專門等著他往里鉆一樣。
放這張網的人——除了皇帝蕭敏,他想不起任何人來。
想到這兒,沈持微微打了個寒噤。
這酷吏,不是賀俊之心甘情愿當的,似乎有幾分被“君恩”所迫的意味。
怪不得到了貞豐九年,他當了四年的酷吏之后,路過大漢的長安城外,在酷吏張湯的墓前寫下一首《早秋》:
疏雨洗空曠,秋標驚意新。2
世人說酷吏,清風慰故人。
龍吟虎嘯地,至今說嚴峻。
……
中有一句:世上的人都在說你是酷吏,只有一年一度的清風來安慰你這位老朋友。
這首詩顯而易見的,他用“清風慰故人。”一句表達了對酷吏張湯的同情,何嘗又不是心疼他自己呢。
但沈持一點兒都不同情他:如果說當年為了扳倒韋氏你迫不得已,那后來愈發變本加厲甘之如飴干著酷吏的勾當又是為了什么。
哦,他懂了,是權勢,一旦嘗試過凌駕于人之上、讓人人懼怕的滋味,就再也放不下了。
因而,姓賀的靠著酷吏的手段很快就從大理寺少卿爬到了大理寺卿,獨掌刑獄,說到底,不過難戒“權勢”二字罷了。
……
沉默片刻后,申四明以眼神問他:大人可有救孟夫子的良策了?
沈持看著《翰林詩集》中賀俊之的那首《早秋》,視線圈在“龍吟虎嘯地”這句上,極輕地點了點頭。
賀俊之,咱們以牙還牙,你怎么樣待孟夫子,我便怎樣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