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笑了笑,朝那馬車走去:“諸位,明日見。”
他沒有上賀家的馬車,只是走到跟前與馬車夫說道:“麻煩老伯趕去鳳元樓跟賀大人說一聲,在下回去取一樣東西,稍后便到。”
馬夫無法,只好先趕著車走。
沈持回到秦州會館,他先去看孟度,問喝了幾碗湯藥幾碗米湯,沈煌說道:“我和蟾桂一直在喂,藥喝了兩半碗,米湯一共是三碗……”
聽上去還可以:“爹,趙大哥,你們受累了。”
見他回屋換了一身常服,又要去鳳元樓赴賀俊之的宴,都捏著一把汗,沈煌想了半天說道:“阿池,早點回來。”
沈持:“知道了,爹,不會過二更天的。”
這次他沒帶趙蟾桂,獨自一人去赴宴。
這事兒后來被會館中的伙計們說出去,民間的文人們便靈感一抖,寫出個《沈狀元單刀赴刀》的話本,不再藏著掖著,明著諷刺賀俊之是皇帝手中一把刀,沒氣節風骨,臭大街了。
這是后話。
……
鳳元樓是京城之中最繁華的酒樓,蓋有三層樓之高,夜色鋪開后,門面張燈結彩,樓中光影搖曳,客來客往。
沈持來的時候,正是吃哺食的點,鳳元樓里的菜香氣濃郁。店小二極有眼色,老遠就迎出來:“是沈大人吧?賀大人已經到了。請隨小的來。”
“謝了。”他寬去披風,提袍邁進酒樓。
及走進去,堂上及兩廊的墻壁及角落都掛著罩紗壁燈,燈火輝煌,橘黃的燈光華彩熱鬧,給這座酒樓平添幾分風雅。
店小二將他引至一處僻靜的雅間里。
內中,賀俊之席坐于毯上,手持酒盅,自斟自飲,聽見沈持到了,他頭也不抬,只說道:“沈大人坐吧。”
沈持將披風掛在進門處的衣架上,在洗臉盆中凈了手,與他相對而坐。
賀俊之擺手讓店小二退出去并把門關上,只余下他們二人:“本官恭候沈大人多時了。”
“下官回去取了樣東西來,”沈持說道:“耽擱了些許時間,讓賀大人久等,對不住。”
賀俊之把飲空的酒盞放到沈持面前:“沈大人取的什么?”他頗想知道。
沈持挽寬袖抬手為他斟滿酒杯,又緩緩推到賀俊之面前:“下官想著不能白來吃賀大人的酒,于是想送大人一件東西,”他從袖中拿出一張水墨硬紙,在手中擺弄了會兒,笑道:“賀大人手巧嗎?會折紙嗎?”
折紙是種古老的手藝,不論古代還是后世的孩童,幼年讀書時都有拿張疊一疊,疊出個什么來的經歷。
比如上輩子課堂上時常飄過的紙飛機。
賀俊之從他手里接過那張水墨硬紙:“沈大人想折什么?”
“蒼鷹。”沈持說道。
“蒼鷹……”賀俊之忽然大笑:“本官手拙,不過沈大人盛情,本官略有一二畫技,便在上面畫一只吧。”
說著,他取下墻上格子里的筆,磨了墨,揮筆畫就一只凌空展翅的蒼鷹,栩栩如生,果是畫技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