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蕭敏瞇了瞇眼,今日臨華殿的事有些怪異,他不露聲色地道:“也許是吧。”
當晚深夜,他忽然去了周淑妃住的慶春殿,因未叫人提前來知會一聲,周淑妃是卸了釵簪來接駕的:“妾來不及梳妝,請萬歲爺恕罪。”
皇帝挽著她的手臂起身:“你我夫妻多年,無需這些虛禮,今日朕出宮一趟,誰知回來便聽見十皇子在哭,太醫說他受了驚嚇,”他盯著周淑妃說道:“朕臨睡前忽然想起彧兒也才八歲,同是稚子小兒,朕不放心,過來看看?!?/p>
周淑妃的眼神極其微乎地躲閃了下:“萬歲爺,彧兒倒是好好的,”她小心地問:“妾白日也聽到小殿下哭了,本來想去瞧的,走到臨華殿門檻聽說陛下在里頭,太醫也去了,不敢添亂,又折了回來?!?/p>
“愛妃有心了。”她的眼神躲閃落在皇帝眼里,他移開眼不再看她:“早些歇著吧,朕再去看看八皇子、九皇子。”
“是,”周淑妃跪在地上:“萬歲爺?!?/p>
等皇帝一走出慶春殿的門,她身子一軟半癱在地上。大宮女周枚來扶她,被她劈頭打了個耳光:“蠢?!绷R完,她又狠狠地給了自個兒一個耳光,低聲喃喃道:“是我沒有照顧好小殿下,萬歲爺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呀……”
……
次日早朝,皇帝蕭敏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對吏部尚書穆一勉說道:“通州知府周六河,在任多久了?”
“回陛下,”穆一勉說道:“已九年有三個月之久?!?/p>
皇帝說道:“嗯,是該升一升他的官了,京城還有什么官職空缺?”
“六部的侍郎之位空缺有三,”穆一勉掰著手指頭說道:“太常寺卿有缺,大理寺卿有缺……”
“太常寺卿乃正三品官職,”
掌管禮樂、郊廟、陵寢等事,皇帝說道:“比正四品的通州知府官階高,嗯,這個好,傳朕旨意,升周六河為太常寺卿,再選賢能之士赴通州上任?!?/p>
眾朝臣心中納悶:太常寺卿雖是三品文官銜,但同通州知府一方封疆大吏相比,那還是差了許多,這是周淑妃失寵了?連帶著周家也要失勢了嗎。
朝中大臣不少與周家是兒女親家,此刻卻個個屏氣不敢吭聲。
直到散朝后出了皇宮才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議論起來。周家的事與沈持無半分關系,他匆匆往繡球樓走,京兆府今日還在主持拋繡球擇婿呢。
快走到時,京兆尹溫至從身后氣喘吁吁地趕上來:“沈大人,喜事,喜事?!?/p>
沈持:“溫大人走慢些,什么喜事啊?”
“昨日光祿大夫樂大人來找本官,”溫至說道:“說想讓本官給他的侄女保個媒,瞧上的是沈大人的夫子孟進士。”
昨日光祿大夫樂府的婢女春雨回去后把打聽到的孟度的事說了,樂蓮舟愈發滿意,去央求他叔父樂宗音做主——她十來歲上死了爹娘,跟在叔父嬸娘過活,二老待她好,只是紅鸞星遲遲不動,婚事一直沒說成,越拖歲數越大,年過三十仍在閨中待嫁。
樂宗音聽后便讓人去打聽孟度的人品、家世,一問得知他是前御史大夫孟朝之子,有出身的,又聽聞他從未娶妻,心中訝異,再打聽,說是原先是有婚約的,后來對方見孟家家道中落便反悔了,他心灰意冷,從此不提娶妻,心中更是有好感,心想:二人過日子開銷不大,倒不怕孟家底兒薄,儉省些還是能過去的,于是便托同年溫至去說媒,想問問孟度意下如何。
沈持:“……”就知道孟夫子走桃花運了。
“沈大人與孟進士親如父子,”溫至笑道:“要不,沈大人幫本官個忙,問問孟進士?”
“溫大人,這樂家女郎芳齡幾何?”沈持問他:“要是歲數太小的,只怕孟進士不肯?!?/p>
孟夫子是個老古板,不然昨日也不會接到歐陽家女郎的繡球后跟燙手一樣,趕緊還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