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居:“不大好開采,前期山體塌陷,死了十幾名勞力,又跑了好多人,”他嘆了口氣說道:“但這里的銅礦石比別處純度高一些。”冶出來的銅品質上乘。
沈持又望了望,只見山野之間有數百名勞力在開采,訝然:“這些人力是從何處征發的?”他記得銅仁朱砂礦開采的時候還為人力不足發愁呢。
“工部從豫州、濟南兩府要來一些囚犯,另外有一些是從長沙府政發來的,此外還有北地人過不下去了,跑到這兒來入了黔州府的籍,來礦上謀生的,”呂居喪氣地說道:“先前來的人是不少,都跑了,要是有人力,出產的銅礦石必然是如今的好幾倍。”
人力短缺的很。
沈持又看了看銅礦的四周,只有一排搭起來的簡陋棚子給礦工們睡覺,其余商業、娛樂什么的一概沒有,他心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換他他也跑。
得想法子讓人留下來。
“要是這里有商業,有人家,有田地,”沈持說道:“或許那些人來了就不會跑了吧。”
呂居和嚴詡一塊兒說道:“沈大人醒醒,這兒是大理國的治下,咱們只是暫時暫時在這里開礦而已。”
去哪里有商業,有人家,有田地呢。
沈持:“……”是啊,不是我朝的土地。
一舉一動都受制于人。除了采礦,什么都不讓他們干。枯燥得讓人絕望。
“那些人都跑哪里去了?”沈持問。
嚴詡說道:“一撥接一撥,都到金沙水那邊撿金子去了。”
沈持:“……”也不賴,反正還在大理國內。
不大一會兒,段清川來了。沈持就在礦山簡陋的棚子里與他碰面。
段清川一見他先送了份賀禮,說是上次在大理國向沈持請教過學問,該稱一聲“先生”,這是給他的新婚賀禮,待他非常恭敬。
沈持更加篤定他有求于他,不光是鹽務上的事情。
落座后寒暄了片刻,段清川說道:“售賣食鹽給貴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在下有個條件。”
沈持定定地看著他,說道:“段世子請說。”
段清川:“沈大人,在下想從貴朝采買百余副鐵甲。”大理國無人會制甲胄。
沈持吃了一驚,甲胄啊,是挺大的事,怪不得非要見面談,他笑道:“段世子不會要用這鐵甲來對付在下的內人吧?”要是用來跟史玉皎打仗,那他是萬萬不能應的。
段清川苦笑:“不妨告訴沈大人,在下無意于跟貴朝打仗,唯想自保。”
大理王段思倉有四個兒子,他是長子,這幾年弟弟們長大了,一個個的都恨不得吃了他,奪走他的世子之位。
段清川憂心如搗,腹熱心煎,相當著急,但他不能含糊,得立即動手防備,要招募兵馬,籌備兵器甲胄才行。
沈持猜測十有八九是爭儲位的事了,于是說道:“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內也。1”
段清川說道:“沈大人聽出來了?”
沈持:“在下別無長處,只有一點兒善于傾聽弦外之音罷了。”
“不過,這事兒在下做不了主,得上奏我朝的皇帝陛下,還請段世子耐心等等。”
“那是自然。”段清川說道:“先謝過沈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