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玉皎把鞭子往桌上一放:“說吧,什么事?”
“我這兩日想去一趟金沙水,”沈持看著她的眼睛說道:“去左氏土司那里看看,大約得個把月才能回來?!?/p>
史玉皎坐下喝了口茶,她瞧著墻壁上掛的地圖說道:“從鶴州到那兒四五百里地,翻山越嶺,危險重重,非去不可嗎?”
她面上帶了些許憂色。
“這趟路工部的官吏已往返數次,”沈持說道:“黔州府前往大理國經商的人,多半也走這條路,不要緊的?!?/p>
“我算著彰武將軍行軍路過之時跟上他們,小心些。”
史玉皎又伸手摸著她的軟鞭不說話。
劈、掃、扎、抽、劃、架、刺……沈持心虛地暗暗數著軟鞭用起來的招式:其實也不是非得去,要是媳婦兒不讓,那他再生別的法子。
“三娘……”還沒等他往下說完,就聽見蘭翠在外頭說道:“將軍,大人,史小郎君到了?!?/p>
沈持連忙說道:“我去接他進來。”
他走出來,老遠就看見史玉展松松垮垮地倚在軍營外頭的門檻上,十歲的小郎君個頭還小,臉蛋圓胖,眉眼俊是俊,就是那欠欠的紈绔神情讓人一看就火冒三丈,體內涌出一股暴力,下意識地想要掄起胳臂。
“這位大人是我姐夫嗎?”他還沒變聲,嗓音尚且帶著稚嫩。
先前在京城打過一回照面,史玉展看著沈持面熟,年歲也對得上,于是有此一問。
“在下沈持沈歸玉,”沈持說道:“你是玉展吧?你姐姐說你同京城的大人們一道過來,他們也到了嗎?”
“他們走得太慢,”史玉展嫌棄地說道:“我把他們甩后面了?!蹦侨耗ツゲ洳涞奈墓?,慢死了。
沈持:“……”
把人領回史玉皎的書房,見了面,她倒是沒問什么,只叫蘭翠帶他去安頓、歇息。
他下去后,史玉皎搖頭嘆氣:“實話同你說吧,我看他成不了事兒?!甭牸依锶苏f他《孫子兵法》都念不通,功夫也只練得三腳貓,不成器。
沈持安慰她說:“他還小,你不要著急。”
嘴上這么說,他看著史玉展那小子,心里也替她著急。
“不說他了,”史玉皎又回到他的事情上來:“同左文嬙一道去見左靖,有了這層關系趁熱打鐵倒是不錯,你去吧?!?/p>
沈持不由得要在心里夸一句“夫人開明”:“我辦完事盡可能早些回來?!?/p>
史玉皎“嗯”了聲:“哪日走?”
沈持:“下月初黔州府漆器郎家往大理國送一批貨,我們跟隨他們入境?!闭f完他又補充道:“去駐守金礦的彰武將軍差不多也是那幾日經由鶴州進入大理國?!?/p>
今兒是七月二十九,還有幾日。
史玉皎沒再說什么:“也好,新上任的鶴州知府等人這一兩日該到了,你也好把手頭的事情移交給他們?!?/p>
“是這么回事。”沈持在她營中呆了大半日,午后有兵部的公文送來,大概是說之后她的兵馬都要移駐鶴州城布防云云,她忙去了,他只得回去一邊整理公文等候鶴州新任官吏的到來,一邊慢慢收拾行囊,等下月初啟程去往金沙水一帶的左氏土司。
看地圖,那一帶好像是后世的云南麗水一帶,根據當朝幾個不同版本的地圖來看,從鶴州府出來后進入大理國的楚雄郡,穿過去是迪慶郡,再西面就是金沙水一帶,左氏土司盤踞的地盤,大理段氏未置郡,乘坐馬車大概要四五天的時間。
路上或許還有山頭馬車拉著人無法通行,要徒步翻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