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聽說這是當地最好的普洱茶,”胡見春說道:“京城里見不到。”
沈持等人端起來品茶一口,果然入口醇,回味甘,比京城里他們常喝的茶好許多。另一戶部員外郎盛誠明說道:“下官曾聽曾祖父說過,我朝開國之初大理段氏還帶著各土司頭領到京城進貢,其中就有各種茶葉,京城權貴們當作寶,愛喝的不得了。”
后來大理段氏不再向昭朝稱臣,公然割據一方,各土司也不再進京朝貢,京城極少見到西南的茶葉了,如今他們喝的多是江南等地的茶葉。
等喝過茶,胡見春說道:“此處已堪明的巖金礦量大,只是工部至今還沒有開采,一來怕開采出來金礦石怕大理段氏來搶——縱然與他們有契約在先,但就怕萬一他們言而不信,二來,怕運往朝廷的途中被各土司搶劫,不好辦啊。”
沈持面色凝重:“是這么回事,這里一日不歸于我朝的王治之下,一日無法開采金礦。”眾人也都附和,但搖搖頭:“想把這里收歸朝廷,難。”
一直跟在沈持身后沒說話的史玉展昂首道:“這有什么難的,他日小爺我率三軍坐鎮此地,有不服的就打服,叫各位大人隨意開采金礦運往京城。”
沈持:“……”雖然這小子有點狂,但他是真的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其余人齊刷刷看著他:“這是武信侯史老將軍的孫子?”
史玉展一拱手:“正是。”眾人想撓頭。他們對這小子有所耳聞,聽說他娘每天一睜眼就是揍他,他每天都要挨揍,可見多么不成器。
史玉展才不在乎他們信不信,反正總有一天,這片的土司都得聽他的。
沈持在工部的駐地流連兩日后,才去拜訪左氏土司。左氏土司的宣撫司署跟楚雄郡白族楊氏土司的差不多,都是四進五院的仿漢建筑宅中宅,不過左氏的看起來更新,更金碧輝煌一些。
大約是看在女兒的份上,左氏土司頭領左靖親自來迎沈持,他五十來歲,長得濃眉深目,高鼻梁,膚色黝黑,偏瘦,腰上掛了一圈飾品,一動叮叮鈴鈴作響。
雖說他把左文嬙母女給送了回來,但見了面,左氏土司頭領左靖對沈持不冷不熱的,似乎知道了他的來意,讓他免開尊口知難而退。
但是有什么關系呢?沈持還是要說,而且他說的更明白,更直白:“左土司,本官此次來呢,是想告訴你,大理段氏治下混沌不清明,朝廷要在這里肅清奸佞,左土司可別忘了,你的祖上可是去京城朝貢過的,能號令你部落的是朝廷而不是他大理段氏。”
左靖沒有想到他上來就說得這么直白強硬,冷冷笑了一聲:“沈大人,我們左氏不是被嚇大的,你這話說的有點過頭了吧?”
沈持肅然道:“本官并非虛言。”他又問左靖:“難道左氏土司,對大理段氏就毫無怨言嗎?”
提及大理段氏,左靖急劇變臉:“我與段氏的恩怨,不勞沈大人費心。”
他的女婿段清來被殺,女兒被段清川強占,無奈逃出鴨池城……這件事叫他怎能不怨恨大理段氏。
只是作為土司頭領,他不能意氣用事罷,否則,他早帶著人到鴨池城興師問罪去了。
沈持極其輕微一笑:“既然左土司不愿意提及段氏,那么說點兒好事,朝廷在左土司的地界上堪出了金礦,想必左土司早已知曉了吧。”
“咱們聊聊金礦之事?”
左靖聽了他的話譏諷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沈大人先將此金礦許給了大理段氏,與他們簽訂了四六分成的契約,而后從楚雄郡過來,是不是又承諾給楊氏土司這座金礦的好處,如今又來跟我談,呵,”他不屑地看了沈持一眼:“你們北地漢人有個‘二桃殺三士’的故事對不對?焉知沈大人不是用的此手段。”
一樣好處許幾下里,好讓他們彼此間相互廝殺,沈持好坐收漁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