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和馮遂知趣地說道:“曹相慢慢寫,我二人在外頭候著。”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牢房,到外間坐著喝茶。
一炷香的工夫,他們再回去時,曹慈已經(jīng)寫好給皇帝的書信,折起來交給沈持:“請沈相守諾言,將此信交給陛下。”
沈持點(diǎn)點(diǎn)頭:“放心吧。”
曹慈甩甩破爛的衣袖:“走吧,別讓老夫看著你動氣。”
沈持一拱手,從地牢里走出來。
孟度:“聽說他給陛下寫了封信,必是求情的,阿池,絕不能讓他翻身。”他們再經(jīng)不起這樣的對手漫長而廣闊的磋磨了。
沈持搖搖頭:“夫子,不必看了,”他低聲說道:“陛下罕見地動氣要了周淑妃大半條命,他不會給宸王留個爛攤子,會將對宸王有二心的人全攆出朝堂。”
所以,就算曹慈活著,任憑他用盡手段,他都不會再被起用了。
孟度:“雖說如此,但也不能大意。”
沈持:“嗯,我會小心的。”
他拿出曹慈寫下來的藥方:“載雪兄眼睛不好,我討了張方子給他試試。”
孟度送他走出大理寺:“阿池,你不必過于自責(zé),他不會怪你的。”
沈持:“我曉得,只是心里頭過意不去。”
孟度看著越來越濃重漆黑的夜色:“你早些回去歇著吧。”
他看沈持比之前瘦多了。
沈持拱手告辭,他沒有回家,直接去了一家開著的藥館,拿出藥方給坐堂的大夫看:“請看這藥方是治眼疾的嗎?”
大夫看了大驚:“公子從哪里求得這般藥方?”
沈持:“這藥方有什么不妥之處嗎?“
大夫說道:“如果老夫沒有記錯的話,這藥方不是我朝所有,是番邦來的,要是家中老人失明倒可一試,只是……這藥對少年人不好,服了會得心悸的毛病,恐短命啊……”
對數(shù)歲輕的心臟不好,有毒副作用,對年邁之人卻無毒,也是奇了,當(dāng)年暹羅國使臣也說不出這是為何,想來是這個緣由,太醫(yī)院才沒有留下底方。
沈持:“……”
曹慈沒騙他,給他的是暹羅國當(dāng)年的藥方,只是這藥方本來是給年邁的皇帝用的,江載雪根本吃不得。
“多謝先生。”他付了診金,憂心忡忡地回到家中。
此時東方浮白,沈持坐在藤椅上打了個盹,之后洗把臉換上官袍出門上早朝。早朝上說的全是為陜西、通州兩府遴選官吏之事,一番爭吵下來,總算擬定了個,還有空缺,只怕還要吵上個兩三天爭執(zhí)一番。
跟著皇帝來到上書房,沈持將曹慈的信拿出來呈上:“陛下,臣昨夜去牢中見了曹相,他讓臣轉(zhuǎn)交這封信給陛下。”
皇帝接過去卻沒有看,他對曹慈似乎有點(diǎn)愛之深恨之切的意味,當(dāng)然這個詞有點(diǎn)不恰當(dāng),不過沈持眼下想不出更貼切的來了,只聽他說:“君臣緣分已盡,不必看了。”
在曹慈大肆斂財?shù)陌缸颖唤野l(fā)之前,他在內(nèi)心與之是很親近的,畢竟兩個人從年少相伴,四十余年,彼此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想不到曹慈竟背著他干了那些殺他十次都不解氣的勾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