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洛拉根本吃不下,隨意扒拉幾口就率先離席。
她原本想著既然自己已經決定回歸樂團,手也好得差不多了,該去琴房練練琴,避免技藝生疏,可手指搭上琴鍵后,下意識彈奏出的,卻是當時和布拉姆斯一同玩鬧時彈奏的《六月船歌》!
熟悉的旋律一下子將她拉回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那時她只有右手能用,還被蒙著眼睛,彈奏得錯誤頻出,布拉姆斯自告奮勇地做她的另一只手,兩人在琴鍵上追逐嬉戲,一同將哀傷的曲調演奏出歡愉和幸福。
還有那個“錯誤”的親親。
越想心思越亂。
明明這一次指法、節奏全都正確無誤,芙洛拉卻感覺怎么也彈不出那天的肆意,她掐了掐眉心,打算練些別的曲子調整心情。
可翻開琴房中任意一本琴譜,都能在上面看到布拉姆斯的標注——那些寫著德文法文的明顯字跡陳舊,而在那些標注的旁邊,又插入了一些小號英文。
明顯是寫給她看的。
這么多份,也不知道臭小子躲在他那間陰暗的小密室里寫了多久。
很快,芙洛拉翻到一本沒有標注名字的手寫琴譜,這份譜子上沒有布拉姆斯的標注,甚至并不是完整的曲子,但從音符的書寫習慣上來看,的確是布拉姆斯的字跡無疑。
她隨意哼了幾小節,咦,是完全沒聽過的曲調。
不會是小狗自己寫的吧?
芙洛拉突然來了性質,架好琴譜,嘗試著彈奏起來。
明明是孤寂的夜,可當琴聲流淌出來的瞬間,芙洛拉只感覺暖暖陽光灑落身旁,她在音符間感受到微風拂面,陽光從毛山櫸的枝葉間落下,變成帶著蕾絲的頭紗散落在她發間,百花盛放,春意盎然。
不知為何,她就是有一種強烈的念頭:這是小狗寫給她的曲子。
芙洛拉的唇角也不禁沾染了幾分笑容,她一面回想著自己和布拉姆斯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邊對照琴譜快速推進。
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哪怕有些琴鍵在芙洛拉看琴譜之前就彈了出來,也依然和琴譜上的完全一致!
或許那些記憶在她和布拉姆斯心中都一樣的熱烈!
就在芙洛拉唇角越翹越高時,她猛地發現有一小節的音符她手指跨度彈不夠!
所謂手指跨度,指的是大拇指和小拇指的間距,按照一般鋼琴考級曲目難度的要求,彈奏者的手指跨度達到白鍵九度即可,芙洛拉勉強可以達到十一度,這在職業鋼琴演奏者中也完全夠用,可這份譜子竟然達到了十二度!
小狗的手有那么長嗎?
呀!跟你們這群天賦者拼了!
再度嘗試數次無果,芙洛拉氣呼呼地選擇放棄,她蹭蹭上樓,下意識推開布拉姆斯的房門,可在看到老實乖巧躺在床上的壞小狗時,突然又意識到不對,這里不是自己的房間。
在對方的錯愕和沮喪中,芙洛拉關上大門,回到屬于自己的客房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