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還是個咿呀學語的小嬰兒時期起,她便陪伴在他身邊。
待他懂事些了,她便幻化成了菩薩娘娘的相貌,語氣慈悲的教化他。
他的悟性超群,家人也贊同他親近經(jīng)學典籍。
一切都發(fā)展的很順遂。
兒時的他像個精雕細琢的小沙彌。
再長大些,他是個面容俊雅的佛門弟子。
她與他之間,徹底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面對她的時候,他會施禮敬香,眼神里只有虔誠的信仰。
她低眸淺笑,手中持著楊柳細枝,早已沒有了數(shù)百年前的莽莽撞撞。
時光匆匆而過,成年后的他,儒雅和善,能菩提樹下坐禪參,心如止水相與談。
在得到家人的準許后,他決意剃發(fā)出家,入廟前一晚,他和往常一樣在佛堂里念經(jīng)。
只是他念著念著,眸眼突然睜開,看向神龕里的菩薩塑像,“娘娘當真愿意弟子遁入空門嗎?”
她附著在塑像里,聞聲飄然而出,手持楊柳,背身還散著金光,似有無言的威儀。
“入我佛門,自在解脫,究竟涅槃,有何不好?”
“經(jīng)文有云,菩薩無住相布施,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他平靜的凝視著她,“你為何能顯化出來呢,你當真是菩薩娘娘嗎?”
她面不改色的淺笑,“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shi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余涅槃而滅度之,當下你看到的相,又何嘗不是虛妄,著相的并非是我,而是你的心,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他眸眼深深的看了她一會兒,沒再言語,起身施禮離開。
夜風吹入。
堂內的燭火忽明忽暗。
她雙腳觸到地面,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眼露酸澀。
我知道,她其實不想他遁入空門,她想他能娶妻生子,像尋常人般度過一生。
如此便能造出新的因,他跟她,再無瓜葛。
可她已然不敢奢求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