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真話。
他是真的想過活埋自己。
坑都挖好了,又被前來借口罩的鄰居打斷。
他選擇結束并非覺得痛苦難以承受。
而是看透這一切,認為沒有存在的必要。
腕的上疤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兩只手都有,新傷疊舊傷,清醒的時候把所有刀具反鎖進柜子,后面軀體化嚴重,神經衰弱到任何一點細小的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時而耳鳴時而痙攣顫抖,嚴重失眠睜眼到天亮。
在這期間只有張越銘去看過他。
開始服藥后他正常了幾天,記憶卻開始模糊衰退,課程做不好,計劃被打亂,從小到大從沒在成績上操心過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慮,于是開始逼自己戒斷。
他在生死之間反復掙扎,最后茍延殘喘拖著一條命挨了過來。
拿到學位畢業后又被疫情困在荷蘭半年,等回國見到父母,他坦然陳述了這幾年患病的事實。
他知道張越銘一直在幫他瞞,可那一刻他就是想知道當他們看著自己的兒子變成廢物會有什么樣的神情,他用傷害自己來報復他們,那絲爽意撐著他回到觀花,站在他們面前。
但他到底低估這對夫妻的承受能力。
外界所有人都說張家的小兒子在老爺子去世后銷聲匿跡,沒人知道在他回國的第二天就被父母送到精神病院住了整整兩年。
聞冬驚嘆他游手好閑了兩年失去應屆生身份的時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他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他的所有記憶被電療和藥物打散重組,部分遺失,部分混亂。
藥一把一把吃,情緒逐步恢復穩定,麻木地看著眼前這個世界。
他時常會想,不是他的病好了,而是他妥協了。
他放棄了那些記憶,放棄了和父母作對,也放棄了自我。他不再寫筆記,不再看那些日復一日提醒自己的東西。
他可以結婚。
但他想在這之前出去走一走。
他知道身邊有十幾個保鏢跟著,所以他一路都在甩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