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
還能有什么呢?
桑晴哽了一下。
人沒了。
什么都沒了。
晚秋的風(fēng)帶了些凜冽的寒意,桑晴寬廣的衣袖被風(fēng)吹鼓,引出陣陣聲響,她話說一半沒了動靜,望淮剛想要問,卻感覺自己半邊身子一沉,眼見著桑晴直愣愣地往地上栽去,下意識厲聲驚呼:“殿下——穆大人,快幫忙!”
仿若窒息的疼痛麻痹了她全身,在暈過去的瞬間,桑晴忽然有些后悔,后悔那年桃花樹上有人穩(wěn)坐枝繁葉茂間,笑意吟吟地問她是否有心上人時,沒肯定地回答。
她知道,自己再不會有了。
靈堂直到后半夜才搭起來,按照桑晴的吩咐沒用禮部的人,周伯帶著幾個親兵設(shè)在了將軍府的正廳,棺槨就停在中間,香煙繚繞。
桑晴自從上午暈倒后還沒醒,府內(nèi)一切事務(wù)暫由穆樺代為打理,對于此穆大人也未做推辭,只說了句“理當如此”,鬧得望淮想了半宿也沒想明白是哪兒的理。
比不上白日里的嘈雜,夜間的靈堂顯然要陰冷許多,周伯本想著替他守夜,卻被穆樺以周伯年歲太大不宜晚睡為由婉拒了,只留下幾個親兵守在門口。
等到靈堂空了,穆樺的目光才緩緩落在躺在棺材里的那人身上,她的臉色雖算不得安詳,但也不能說是猙獰——死人的臉上都籠著一層霧蒙蒙的灰,這是他從未見過的。
穆樺趴在棺材邊上,目不錯珠地盯著里頭看,看到最后不知腦子里是不是哪根弦沒對上,竟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臉上劃了一道。
這一下,穆樺明顯感覺自己聽見了棺材里傳來的一聲嘆息。
“你這種行為,跟把我的棺材板拿走當柴火燒了有什么區(qū)別?”面如死灰的朝汐十分不情愿地睜開眼,目光哀怨。
“咦——”穆大人十分嫌棄地往后一撤步,“成何體統(tǒng),死人哪有說話的,你這不成詐尸了嗎?”
朝汐白了他一眼,又把眼閉上:“那你深更半夜跑到靈堂里戳死人臉就成體統(tǒng)了?”
“我這不是給你守夜呢。”穆樺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往門口看了一會,見四下無人,這才稍稍安下心,“不過我說,你這招可夠損的,殿下真以為你死了,從上午暈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還沒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