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蒼遞來尖刀,她自然要回之利刃。
虞緋輕輕挑眉,甜蜜笑道:“可我這樣一無是處的低賤之人,殿下您不是睡得很爽嗎?一日復一日,日日無始終……”
景蒼聽懂她借用詩詞里的“日”字,影射兩人房閨春事,瞥過左右,怒叱:“住嘴!”
宮人們低首斂眉,噤若寒蟬,若是地上裂道縫隙,恐會立刻鉆入躲起。
景蒼見虞緋只是笑,清冷的月光下,那笑容似覆上一層寒霜,流露出蕭索的冷漠,如同一朵艷極的芙蓉任冰雪凍住,并想要凍傷每個企圖傷害她的人。
他呼吸一窒,思忖方才言語是不是太過,她本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女子又想,正因如此,他絕不能縱容她。
今日敢當眾和他頂撞,說些不知廉恥的話,那來日得了?
怕她再口出悖言,他吩咐霍刀:“把虞姑娘請回臥房,沒有孤的命令,不準她出東宮一步?!?/p>
“你!”虞緋張口欲辯。
“虞緋,你再多說一個字,就別想出房門一步?!本吧n冷聲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虞緋怕景蒼真軟禁她,看霍刀帶兩個侍衛走到她面前,那架勢像她不聽他們要押她回東宮去,她乖乖轉身。
霍刀似想起什么,安撫景蒼:“殿下,舊藥雖沒有新藥那么多要求,可也得您平心靜氣,才更見成效。您睡前還得換藥,別和虞小姐一般見識了?!?/p>
虞緋心弦像有人輕輕一拔。
景蒼用回舊藥的事她知道。新藥見效快,但性烈,他一敷她疼得直哭,他又不會每次服麻沸散,所以只好用回溫和的舊藥慢慢調冶。
路上霍刀規勸虞緋:“虞小姐,您入了東宮,出去一言一行代表殿下的顏面。倘若哪里做得不好,旁人許不敢直言您的不是,但會指摘殿下教導無方?!?/p>
“今日這事,往小了說,最多皇后派兩個嬤嬤來約束您,往大了說,指不定會有朝臣上奏太子還未成婚便有寵妾滅妻的勢頭?!?/p>
他隱晦提醒:“殿下之位看似四平八穩,實則危機四伏,我們在蜀郡遇到的并非什么魯莽山匪,而是別有用心的刺客?!?/p>
不知不覺送到寢房門口,他一躬身,“屬下言盡于此,您和殿下性命相系,希望能多體諒他些?!?/p>
虞緋無言。道理都懂,就是一時生氣難以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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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芷注視景蒼扶額的身影良久。
她和婢女掩在一處菊花叢后,看他和虞緋爭執到不歡而散,因離得遠,聽不清他們說什么,只見到太子氣急的臉、女子挑釁的笑。
她不明白,太子怎么會帶這樣一個商女回來?嬌蠻無理,目無尊卑。
他是那種將規矩刻在骨子里的人。
而且看起來也不是很喜歡她的樣子,為什么那般縱容她?
還是這女子很會使迷惑人心、欲擒故縱的手段?
太子拖延婚事,她有些失落。她想說她不介意他的腿傷,可以先訂下婚事,等一年半載后他傷勢痊愈,再成婚不遲。
顧及閨秀臉面,無法開口,只能緘默于心。
她更怕太子像話本子里寫的儲君,愛鄉野美人不愛名門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