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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蒼守夜人 第18節(jié)（第4頁）

……

江灘流民

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天空一幕，跟大地?zé)o關(guān)。

白芨原江灘之上，滿地流民。

幾個架子一搭，上面鋪點茅草，就是房屋了。

地上鋪點干草，就是床鋪了。

如果還能有點吃食，這里也可以是天堂。

但是，又有幾個人能一年四季有吃食？

江灘，夏天蚊子比蒼蠅還大，冬天，寒風(fēng)一灌，透體生涼，哪是人呆的地方？當(dāng)?shù)厝藢幵缸∵M(jìn)深山老林，也不住這里，在這里住的，多是流民。

家鄉(xiāng)遭災(zāi)，借地暫住，這幾乎是所有白芨原居民的共同名片。

但這個暫住，有的人也已經(jīng)住了好幾代。

為什么？家鄉(xiāng)哪年又不遭災(zāi)？

沒有天災(zāi)有兵災(zāi)，沒有兵災(zāi)有蝗災(zāi)，沒有蝗災(zāi)還有人災(zāi)……

相比較而言，還是白芨原更好些。

哪怕沒什么吃的，哪怕洪水一來，或多或少總會帶走一些人的性命，終歸也是有好處的，好處就是這片灘涂無主，沒有人找他們收取高額稅收，而且這里是海寧郊外，也沒什么野獸，當(dāng)然，有野獸也挺好，青壯漢子出馬，興許還能打幾只打打牙祭……

靠近江邊的一個轉(zhuǎn)角處，小雪靜靜地看著長流水，她原本是定南侯府的侍女，在鄉(xiāng)下人看來，那是錦衣玉食，可半個多月前，她回來了，因為她的父親病了。

她請來了大夫，她買來了藥品，但終究也沒能救回父親的性命。

父親去世了，仙道宗門不允許尸骨埋葬此間，她只能用幾根竹子扎個竹筏，蓋上干草，一把火在江心燃燒，父親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化成灰燼，母親哭暈在她的懷中。

“雪兒，雪兒……”屋里母親輕輕呼喚。

小雪從沉思之中猛然驚醒，推開外面用茅草扎的房門：“娘，餓了吧……我剛剛采摘了最新鮮的山野菜，我給你煮來吃。”

床上的老婦人滿臉菜色，異常虛弱，但她還是伸出手，握住了女兒的手：“雪兒，你該回去了，在人家家里做事，長期不在可不好，主家會嫌你。”

“娘，你都起不了床……”

“誰說娘起不來？娘沒事，只是有點累……”老婦人掙扎著坐起來：“放心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