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珠去了隔間,這才發現這間屋子有點“面見年羹堯等候區”的意思,從前她時常聽人亦或者從歷史上,知道她阿瑪位高權重,但在這一刻卻有了深刻的認識。
這地方,簡直堪比便宜坊的等位區。
而便宜坊,如今已是京城最火爆的酒樓,沒有之一。
年珠漫不經心吃著小廝送上來的瓜果茶點,想著年羹堯如此執拗,只怕三言兩語根本說服不了他。
年珠正想著出神,門又“吱呀”一聲打開了。
她只見小廝帶進來一個五十歲年紀的老人進來,此人身形消瘦,身上穿了件柿蒂紋竹青色夾襖,可夾襖單薄,花樣過實,袖口還磨破了,一看就是走投無路,想來投靠年羹堯碰碰運氣的落魄讀書人。
就連帶他進來的小廝都對他有些不耐煩:“我說汪舉人,這正月十五都沒過呢,您一日日往年家跑,這又是何必?”
“您難道就沒有親朋好友那兒可以去一去嗎?我都與您說過多少遍了,總督大人忙的很,根本沒時間見您!”
“您若將這心思放在科舉上,想必早就中進士了呢!”
閑來無事的年珠忍不住朝這位“汪舉人”看去,若尋常人聽聞這話就算不氣的拂袖離開,面上卻也有幾分掛不住,可這人卻仍是笑呵呵賠笑臉的模樣。
倒是那小廝并非方才帶年珠進來的小廝,瞧見年珠坐在里頭是一愣,忙道:“七格格恕罪,小的這就將人帶走……”
這幾個小廝都是年羹堯從四川帶來的,跟在他身邊多年,如今說話很有些傲慢。
年珠卻道:“不必了,阿瑪外院書房位置不大,想必這位老先生也沒位置去,就讓他坐下一并等阿瑪吧!”
那小廝猶豫片刻,卻見著那位“汪舉人”熟稔坐了下來,心中暗罵他幾句,這才退下。
這位“汪舉人”是個自來熟的,一心只往上爬,也不在意年珠年紀小,作揖上前道:“見過七格格,小的名叫汪景祺,乃前戶部侍郎汪霖之子,前來拜見年總督年大人的……”
年珠看著眼前精瘦的小老頭,不由瞪大了眼睛。
汪景祺!
這人竟是汪景祺!
雖說她并不知道歷史上年羹堯身邊的幕僚到底有誰,但對這個叫汪景祺的卻是如雷貫耳,只因這人太會拍馬屁。
雖說拍馬屁也是一門學問,既想把馬屁拍到人心坎上又不惹人生厭,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但汪景祺卻將年羹堯哄的團團轉,甚至為了吹捧年羹堯,還寫了整整一本《西征隨筆》,還夸年羹堯為“宇宙第一偉人”,甚至還鼓動年羹堯造反。
年珠覺得依她對年羹堯那為數不多的了解,年羹堯應該是并沒有將汪景祺的話當成一回事,不過圖一樂子而已,但在幾年后,汪景祺所作的《西征隨筆》是年羹堯的催命符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