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今她就要汪景祺的日子好過起來,如此一來,又有誰愿意四處伏低做小,仰人鼻息的謀求生活?
如年珠想的一樣,汪景祺這人嘴上雖說的好聽,說什么“不求名不求利”,但翌日就去找蘇額木打秋風,甚至連便宜坊也沒漏下,帶著一家老小前去吃飯,要了好酒好菜不給錢不說,一副狗眼看人低,對司掌柜不大客氣的樣子。
當年珠從聶乳母嘴里聽說這件事后,忍不住搖搖頭,想著歷史上汪景祺落得那樣一凄慘的下場,真是一點都不冤。
她們主仆兩人正說著話,就有小丫鬟匆匆前來報信:“格格,梅姨娘帶著十公子回來了。”
前幾日年珠知曉梅姨娘母子要歸京,一直派人守在門口呢。
一聽這話,年珠也顧不上什么汪景祺,便匆匆去找覺羅氏。
果不其然,她剛進屋,就聽到石嬤嬤正在勸覺羅氏莫要同梅姨娘這等人一般見識。
“福晉,您是什么身份,那梅姨娘又是什么身份?您就是二爺下屬送給二爺的一瘦馬而已,您把她當成一玩意兒就是了,何苦為了這樣的人氣壞了身子?”
“如今她借口自己有了身孕不愿前來給您請安,您還樂得清閑自在,何苦生氣?”
年珠雖知道這梅姨娘不是省油的燈,卻萬萬沒想到梅姨娘竟有這樣大的膽子,姨娘回府,竟不給主母請安?
但她也知道如今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直勸道:“額娘,您為何又不高興了?”
“珠珠來了。”覺羅氏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忙道,“額娘沒事兒,沒有高興了。”
年珠一方面很享受年紀小帶來的福利,可一方面又因大人將自己當成稚童而苦惱,認真道:“額娘,您就是不高興,您臉上就差寫上‘我不高興’這幾個字。”
別人不知道,但她卻是知道的,當年她尚在襁褓中,覺羅氏與正得寵的鄒姨娘斗法,遠遠不是鄒姨娘的對手,后來還是外祖父蘇燕看不下去,前來替覺羅氏撐腰,年羹堯這才未將鄒姨娘帶去四川。
卻也因這件事,年羹堯對覺羅氏愈發疏遠。
覺羅氏苦笑一聲:“咱們珠珠長大了,懂事了,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年珠卻決心好好與覺羅氏談一談,命石嬤嬤守在門口,這才開口道:“額娘,您常說等我長大后要替我尋個好夫婿,可我卻從未打算將自己的幸福拴在別人身上。”
“若有相知相解之人,我不排斥成親,可這天底下又有幾個癡心之人?上至天子,下到有幾分家底的尋常百姓,誰不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
“所以,我寧愿一輩子不成親,我有疼愛我的阿瑪額娘和家人,手上還有銀子和田產,為何要因為夫君疼愛別的女人傷心難受?”
她伸手胖乎乎的掌心,握住覺羅氏那枯瘦的手,又道:“想必您也知道,阿瑪心里是沒有您的,您擔心天氣降溫,阿瑪會不會著涼時,阿瑪正在左擁右抱,您擔心阿瑪喝多了酒會不會難受時,阿瑪正在陪梅姨娘花前月下,您替阿瑪侍奉祖父,料理家中庶務時,阿瑪興許正在懷念故去的納蘭氏……”
“阿瑪會牽掛祖父,擔心大伯,關心姑姑,想念孩子,卻唯獨對您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