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嬤在一旁低聲道:“說起來這十公子模樣長得有幾分像七格格小時候,與二爺有六七分相似,可惜啊,十公子卻沒能投個好胎。”
“說是這兩日二爺再沒去看望梅姨娘,梅姨娘氣不過,卻拿十公子撒氣。”
“這孩子從前是被人捧在掌心的,如今落得這般境地,也難怪哭個不停。”
就連年珠也不得不承認,很少見到像年忠這樣好看的孩子。
覺羅氏聽聞這話,面上頓時浮現幾分猶豫之色來。
“額娘。”年珠見覺羅氏臉色不大好看,再次爬上炕替覺羅氏捏起肩來,“您若是覺得年忠可憐,不如就將這孩子抱在您身邊養著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覺羅氏啞然失笑。
年珠笑道:“因為我是額娘的女兒啊!”
她知道覺羅氏是個心善之人,這么多年就算治下嚴苛,時常將“把人打一頓發賣出去”之類的話掛在嘴邊,卻從未實施過,就連納蘭氏所出的次子處事高調、行事張狂、未將覺羅氏放在眼里,覺羅氏也未曾與年富一般計較過。
“咱們珠珠果然長大了。”覺羅氏拍著年珠的手,若有所思道,“就梅姨娘這般性子的人,不管落得什么下場,我都不覺得她可憐。”
頓了頓,她又道:“可年忠只是個尚不到兩歲的孩子,他又有什么錯?孩子是無辜的。”
“更何況,我一看到他就想起小時候的你。”
“打小你就聽話,那時候我忙的很,你非纏著我,我就將你放在搖籃里,你睡醒之后也不哭不鬧,一個撥浪鼓都能玩上許久,我看向你時,你還沖我甜甜一笑……”
縱然年珠記性好,卻也不記得這等事,只道:“額娘,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過幾日我就又要去圓明園陪姑姑,雖說你日日忙的很,卻總有閑暇的時候,若身邊有個孩子陪您也是好的。”
先前她還擔心覺羅氏是嘴上說一套心里想一套,畢竟覺羅氏嫁對年羹堯情根深種十多年,但如今聽聞這話,猜測覺羅氏是真沒再將年羹堯當成一回事。
年珠當即就陪著覺羅氏去了外院書房。
年羹堯同樣也忙了一日,剛在書房休息一二,就聽小廝說福晉帶著糕點過來了。
年羹堯嘴角不由揚起了幾分。
他縱橫官場二十來年,一直游刃有余,因身邊紅顏不少,自詡深知女子心思,想著覺羅氏先前那一番話不過是欲擒故縱罷了,如今還不是巴巴過來找自己?
覺羅氏與年羹堯成親多年,來年羹堯外院書房的次數屈指可數,原因無他,她一看到年羹堯墻上那幾幅畫兒就覺得心里不大舒服。
剛成親時,她曾也委婉提起此事,誰知年羹堯卻道:“就算我將那幾幅畫取下來,也無法改變納蘭氏是我發妻之事,既然你如此在意,當初為何要嫁給我?”
從那之后,覺羅氏再未提起這話,眼不見為凈,幾乎未去過年羹堯外院書房。
今日覺羅氏牽著年珠的手走了進來,當年宛如眼中刺的幾幅畫卻再也掀不起任何何波瀾,她甚至還能站在旁觀者的角落欣賞一二,只覺納蘭氏的確是才情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