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登時是心里一軟,他膝下孩子雖多,可最疼愛的莫過那么幾個而已,長子長女皆故去納蘭氏所出,雖得他看重,卻在他這個當阿瑪的跟前規規矩矩,十子年忠又年紀太小,連話都說不清楚。
唯有年珠,從不怕他,在他跟前會生氣,會撒嬌,會耍賴,有什么好吃的會惦記著他這個阿瑪。
唯有和年珠一起,他才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父親。
“好,好,我答應你,我以后行事定注意些,不叫你擔心好不好?”
“好,阿瑪,咱們一言為定,不能撒謊!”年珠頓時是破涕為笑,更是一本正經道,“我與沛兒說好了,以后每個月都會互寄書信,我要她幫我盯著您,若四川有個什么風吹草動就告訴我,您可莫要以為我遠在京城,就不知道您在四川做些什么……”
年羹堯只能苦笑應下。
別說區區一岳鐘琪孫女,只要他愿意花心思,岳鐘琪都不知道他的行蹤和動向。
但既答應了年珠,他想著以后還是收斂一二好了。
翌日一早。
年珠就早早起身,與年壽、年忠一起跟在覺羅氏身后送年羹堯出門。
早春時,風似輕紗,悠悠灑灑,與暖陽一起落在每個人的面上,院內已有鳥雀,嘰嘰喳喳的喜鵲飛于剛露出新芽的枝椏上,惹得所有人心中的不舍褪去了幾分。
喜鵲登枝,萬事順遂。
眾人行至門口,年羹堯這才道:“都留步吧,得圣上隆恩,此次回京在家中住上數月,已是幸事,這次前去四川,只怕三兩年內不會再回京,你們都要保重身子才是……”
他少有這般耐煩時,細細碎碎與眾人叮囑,先囑咐年遐齡務必要愛惜身子,年希堯莫要沉溺算學,兜兜圈圈一圈,眼神落在了覺羅氏身上。
“年家上下數百口人,多是瑣碎之事,一切都辛苦你了。”
“偌大個京城,人人都知道你將年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家中庶務雖重要,卻及不上自己身子重要,你也多保重。”
從前年羹堯眼里只有父兄長子,可從未有過離開時與覺羅氏交代的先例,但覺羅氏只從鼻腔里“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下來。
用她私下與石嬤嬤說的話來說:“遲來的深情比狗賤,二爺如今一副對我極上心的樣子,早知今日,當初做什么去了?”
年羹堯已習慣覺羅氏的淡漠,轉而又摸了摸年珠的小腦袋:“珠珠,以后要小心些,多陪陪你額娘和你姑姑,若遇上什么事,多與祖父他們商量,實在不行,就差人快馬加鞭送信去四川,莫要逞強,知道了嗎?”
年珠重重點了點小腦袋,道:“阿瑪放心,我知道了。”
很快,年羹堯等人就浩浩蕩蕩離開了京城。
此次回京,年羹堯可謂是一無所獲,至今尚未弄清楚四爺身邊那神秘的幕僚是誰不說,與覺羅氏也鬧得不愉快,甚至明面上還與八阿哥鬧翻了臉,接下來趕路的十多天,他的心情都不好。
年珠擔憂一陣后,很快就決定將那一團子糟心事拋到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