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珠也是個虛心求教的好孩子,白天跟在覺羅氏身邊接受徇徇教誨,晚上還會在屋內將覺羅氏教導她的道理都記下來,畢竟好記性比如爛筆頭嘛,甚至她還給這手札起了個響亮的名字——《女子賺大錢注意事項手札》。
到了母女再次分離的前一晚,年珠死乞白賴要陪著覺羅氏一起睡覺,覺羅氏并未像從前一樣拒絕,只將年珠摟在懷里,摸著她的發絲,神色溫柔。
覺羅氏是打從心底里覺得對不起年珠,支應門庭本該是男人的事兒,可她的珠珠卻是小小年紀就要寄人籬下,實在是可憐。
年珠表現的越無所謂,覺羅氏就越是心疼。
“珠珠,你向來是個懂事聰明的好孩子,像什么好好照顧你姑姑,自己保重身子的話,我已說過許多遍,若是再說,只怕你耳朵都要起繭子呢。”
“當日你說想做生意時,我還以為你是鬧著玩的,后來見你真開起鋪子,以為你沒幾天就要虧得血本無歸,不曾想小小年紀卻將生意做的這樣好。”
“我名下也有幾個莊子,一早就想過你出嫁時給你陪嫁四個莊子,如今看來,提前給你也無妨。”
“一個在大興,一個在宛平,還有兩個在良鄉,其中兩個雖及不上雍親王送你的莊子好,但每年也是有大幾百兩銀子的出息,那大興的田莊最大,足足有三百畝地,等著今年良鄉這田莊有了收成后,明年看看再看看要不要將大興那田莊也都種上花木……”
年珠一愣,她是知道那大興的田莊的,可以說是覺羅氏手頭最大的一個田莊,她三歲那年還跟著覺羅氏一起去玩過,站在田埂上,放眼望去觸目所及都是覺羅氏的地盤。
但她卻沒肖想過那田莊的,她原以為覺羅氏會將那田莊給四哥年興。
畢竟如今也好,還是前世也罷,不少人嘴上說著疼愛女兒,但名下財產大部分都留給了兒子,更別說如今還是大清,就算覺羅氏真將這田莊留給年興與年壽,她也不會怪覺羅氏的。
“額娘,您這是做什么?我記得曾聽您說過,如今您每年盈余大多靠的都是大興田莊的出息,您將這田莊給了我,以后您沒銀子用了怎么辦?”
“還有四哥那邊……尋常家中長輩不都會將好東西留給長子的嘛?”
她記得故去納蘭氏臨終時都是這樣支配財產的,只留給大姐姐年晗一個小田莊,后來是年羹堯又送了個田莊給年晗當嫁妝,但就算這般,如今年晗名下的財產卻也是比不上故去納蘭氏長子年熙手上的東西。
“我的東西,我愿意給誰就給誰。”覺羅氏輕撫著年珠發絲的動作并未停下,輕聲道,“在我心里,你與你四哥、五哥都是一樣的,甚至因你年紀最小的緣故,我還更疼你幾分。”
她笑了笑,又道:“女子不似男子,男子可以考取功名,建功立業,但女子這輩子只能局限于內宅,靠做生意賺點銀子。”
“那大興田莊若打理得當,一年也有幾千兩銀子的出息,你以后過得好,能錦上添花,若過得不好,也能當成自己的退路。”
“不過我相信咱們珠珠這樣聰明能干,以后日子定能過的好的。”
年珠卻還是不肯收下,她一向覺得重男輕女的思想封建,但同樣的,重女輕男也是糟粕:“額娘,四哥五哥一向疼我,就算他們對您給了我大興田莊一事沒有意見,來日若等著四嫂五嫂進門后,誰能保證她們也沒意見?”
“家和才能萬事興,不如我先收下剩下三個田莊,這大興的田莊……以后再說?”
畢竟剩下的三個田莊都不算大,如今她也正是需要地方的時候,也就不與覺羅氏見外了。
誰知覺羅氏卻是心意已決,認真道:“珠珠你放心好了,雖說我將大興的田莊給了你,但我陪嫁之中還有好些字畫古玩,你們兄妹三個都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我也不會厚此薄彼,我留給你兩個哥哥的東西,與給你的東西價錢都是差不多的。”
“若來日你那兩位嫂嫂進門,覺得我的東西都要留給兒子,甚至因此事大吵大鬧……這樣的媳婦,不要也罷。”
請君入甕,也得你配合才行
年珠這才松口答應收下大興田莊。
她頓時將覺羅氏的胳膊抱的更緊了,輕聲道:“額娘,您對我真好。”
“你是我女兒,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我不對你好能對誰好?”覺羅氏看著年珠,臉上露出十分柔和的笑容來,“我啊,只盼著你一輩子能平安快樂、康健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