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身后的福嬤嬤就捧著禮物上前,禮物也是中規中矩,是一個純金的擺件,與當初送給弘歷他們的百日禮差不多。
四爺頷首,示意她起身,并未與她多說一句話。
倒是烏拉那拉氏已嫻熟抱過乳母懷中的小福惠,認真看了片刻,才道:“六阿哥長得倒是好看,與故去的福宜有幾分相似呢。”
“若福宜還活著,如今只怕也能走會跑了,想必這聽雪軒會更熱鬧。”
耿格格偷偷與鈕祜祿格格交換了個眼神,她們都覺得今日烏拉那拉氏是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這是嫌自己日子過的太好了嗎?
但年珠卻很明白烏拉那拉氏的想法,畢竟四爺不給烏拉那拉氏面子,以烏拉那拉氏的性子,索性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與四爺撕破臉,既然四爺叫她不痛快,那她也叫四爺不痛快。
這等“我明知道你看不慣我卻還干不掉我”的感覺雖然很爽,但是也只能爽一時啊,畢竟如今她身后雖有德妃當靠山,如今四爺顧全大局不會對她動手,但以四爺那小心記仇的性子,到時候定會新賬舊賬一起算。
年珠只覺得烏拉那拉氏不說瘋了,卻也是急糊涂了。
四爺卻是冷冷一笑,道:“我倒覺得你這話說的不對,小孩子都是長得差不多的,若說相似,福惠也有幾分像弘暉小時候,我記得弘暉小時候也長著這樣一雙大眼睛。”
他每每碰上烏拉那拉氏,使的都是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如今瞧見烏拉那拉氏身子一抖,卻像沒看見一樣,淡淡道:“你既身子不好,就不必強撐著待在這里,回去歇著就是。”
“還有弘時,昨日先生吩咐的功課你都會了嗎?”
弘時點點頭,壓根不敢接話。
烏拉那拉氏明明自己心里不痛快,卻非得待在這里叫所有人都不舒服,直說無礙:“不管怎么說,年側福晉喜添鱗兒都是喜事一樁,我這個當主母的若是不在實在說不過去……”
年珠真的很想對天長嘆一聲。
孽緣!這都是孽緣啊!像四爺與拉那拉氏這樣的人湊在一起,那注定會折磨到永遠。
一直等到百日宴散去,拉那拉氏這才帶著弘時離開。
弘時不僅打從心底里懼怕四爺,在自己這位嫡母跟前也是有些發怵的,想了又想,還是開口道:“額娘,您不是想讓我當世子嗎?如今您惹得阿瑪這樣不高興,阿瑪定不會答應叫我當世子的……”
拉那拉氏是打從心底里覺得弘時蠢笨不堪,甚至及不上弘暉腳趾頭,可是沒辦法,她別無選擇,冷笑著道:“難不成你覺得沒有今日這一出,你阿瑪就待見我們了?弘時,你知道有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額娘。”弘時跟在拉那拉氏身后,小小聲音道,“我,我好像聽先生講過。”
拉那拉氏道:“這話出自《孫子·九地》,意思是戰場之上將軍隊布置的無法后退,只有戰死的境地,所有將士才會勇往直前,才能痛下決心,取得成功。”
“更何況,世子之位可不是你阿瑪一個人說了算的,皇上一道圣旨一下,難道你阿瑪還敢說個‘不’字?”
秋風颯颯,呼呼灌進衣領,拉那拉氏本就身子虛弱,如今更是忍不住咳嗽起來。
但她卻轉身替弘時理了理衣裳,她這動作卻將弘時嚇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頓時就笑了起來:“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
“如今當務之急是叫董鄂氏生個兒子出來,你阿瑪的性子我多少也知道些,他就算不喜歡你,卻也不會遷怒到你孩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