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中,這等事也是有跡可循的,像惠妃和榮妃就曾撫養過自己的孫兒,一個“孝”字壓下來,縱然生母再不舍,但誰敢說個不字?
年珠也想到了這一茬,若小福惠在紫禁城中有個三長兩短,到時候年若蘭難道敢同德妃算賬?
在如今,一場小小的風寒就能奪走一條命,若想要害死一個人,多的是法子。
“姑姑,您別擔心,明日先見過德妃娘娘再說也不遲。”
年若蘭憂心忡忡點了點頭。
年珠也想著,若真是如此,明日該怎么辦才好。
唯有小福惠一人仍在咿咿呀呀,不知道大禍將來,不知道到底在高興些什么。
翌日一早,年珠,年若蘭與小福惠就穿戴整齊,坐上了前往紫禁城的馬車。
一路上,年珠是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與小福惠道:“福惠表弟,待會兒你若見到了年紀大的人,不管是誰,一個勁兒笑知不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你笑得越甜,他們就越喜歡你,記得了嗎?”
只有半歲的小福惠也不知是聽懂還是沒聽懂,反正這時候窩在乳母懷里倒是笑的挺甜的。
很快馬車就到了紫禁城門口,年珠等人又換乘了暖轎,晃晃悠悠一刻多鐘后這才到了永和宮。
單獨乘坐一頂暖轎的年珠幾次偷偷掀開簾子看向外頭,朱墻高不可攀,金瓦散發著細碎鱗光,在皚皚白雪的襯托之下是愈發威嚴寂靜,看的人剛進紫禁城,心中就生出幾分懼意來。
永和宮倒是清雅別致,幾株瘦梅已是含苞待放,庭院里有規矩的宮人穿行……但就算這般,年珠也好,還是年若蘭也好,都心生緊張。
步入里間,年珠亦步亦趨跟在年若蘭身后,下跪,行禮,是一氣呵成:“給德妃娘娘請安了。”
“起來吧。"德妃今日一身家常打扮,如今她倒是沒有繼續給遠在西北的十四阿哥做護膝呢,不過卻忙著做衣裳,她隨手將尚未做好的厚衣裳遞給一旁的宮女,才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
她已見過年若蘭多次,如今也不急著去看小福惠,眼神卻是直勾勾落在年若蘭身側的年珠身上。
這小姑娘約莫六七歲的年紀,長得很是好看,好看到她老人家活到這把年紀,甚少見到這樣好看的小姑娘,好看她已窺知多年后的年珠會是何等的傾國傾城之姿。
偏偏年珠是落落大方,一點都不怕,見德妃看向自己,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臉人嘛!
誰知德妃的眼神里卻是止不住的厭棄,老小孩,老小孩,許多人年紀大了就像小孩子似的,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年珠大概也能猜到烏拉那拉氏在德妃跟前說了些什么,無非說自己得年家授意攛掇著年若蘭爭寵之類的話,畢竟從前的年若蘭是多柔順的一人吶,甚至柔順到逆來順受,如今年若蘭性子變了,這筆帳可不得算到她頭上?
德妃只是好奇年珠長什么樣子而已,今日目標還是放在了年若蘭母子身上,當即就道:“本宮早先就聽說你替老四平安生下個孩子,這孩子不像故去的福宜一樣病怏怏的,身子康健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