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珠對歷史上的雍正帝雖知道的不多,但憑著她與四爺相處這幾年來看,四爺的性子屬于比較極端的那種。
愛之便欲其生,恨之便欲其死。
她覺得吧,就算四爺真知道當日除夕夜一事真是她設計的,也遠沒有到恨她的地步,只能說有些膈應而已。
所以她在離京之前,定要把四爺的心里的小刺兒給拔干凈,給四爺些療傷的日子,等她再回京后,他們兩個又是相親相愛的姑父和侄女兒。
年珠一進外院書房,就瞧見桌上碼了一摞折子,蘇培盛正帶著小太監將碗碟收下去,一看四爺就是四爺近來太忙,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如今就已初有工作狂的端倪。
“王爺。”
“珠珠,你來了。”四爺隨手指了指炕上,面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坐吧。”
等他落座于炕上,這才道:“我聽說你想要見我一面?可是有什么想要與我說的嗎?”
很多事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況且四爺本就聰明謹慎,朝政上的事,年珠已沒什么可交代的,直道:“王爺,我就是來給您辭行的,明日我就要動身前去四川,歸期未定,還請您務必要保重身子,姑姑和福惠表弟那邊,請您多顧著他們些,您別看福惠表弟向來與我親近,但他最喜歡的卻是您……”
四爺頷首說“知道了”,雖說他向來是張冷臉,但他話中隱隱有透出了的不快。
這種感覺怎么說了?
就好像他被自己最信任的兩個人插了一刀,雖不能說她們有錯,但這種感覺還是叫人不大舒服。
年珠并不覺得自己有錯,四爺的性子太過沉穩板正,板正的叫人沒有安全感。
“今日我還是過來給王爺認錯的……”
說著,抱著匣子的她就要跪下來,眼眶也紅了:“王爺,其實我相信就算我不說,您也能猜到除夕夜之事是我的主意。沒錯,我一開始就不放心鈕祜祿格格,人性如此,我若是鈕祜祿格格,我也會替四阿哥鏟除一切阻礙的。”
“但我是姑姑的侄女,是福惠的表姐,我只能想方設法替他們打算。畢竟偌大個雍親王府,除了姑姑、福惠表弟與您,別的人與我又有什么關系了?”
“并非不是我事先不愿將事情告訴您,而是因為我做了一個夢,一個無比逼真的夢。”
“你做了什么夢?”四爺好奇道。
說話時,他已經伸手將年珠扶了起來。
年珠道:“因為自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做過一個夢,我夢見……福惠表弟活到八歲就去世了,姑姑一病不起,很快也沒了。”
“那個夢太過真切,在我的夢里,姑姑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她握著我的手說‘真好’,她病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但我知道,她是因要去找福惠表弟開心呢。”
“這個夢,自姑姑懷福惠表弟時我就開始做了,一年總是要夢見個三兩次,每次醒來都是大汗淋漓,甚至滿是淚水。”
她自是做過這個夢的,但今日不免摻雜了些許夸張的成分,半真半假的話最能打動人:“正因如此,當日我陪姑姑在圓明園住著的時候,非要請朱太醫過來,正因如此,所以我寧愿冒著您不高興,也要將鈕祜祿格格的真面目揭開……您不知道,前些日子五阿哥來找過我一趟,他說這事兒一出,我和四阿哥的關系再也回不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