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可憐的周老伯一家,實在是沒什么胃口,卻還是強撐著多吃了幾塊熏臘肉。
等著她下桌之后,周老伯瞧見滿桌子沒什么動的菜,惴惴不安道:“小丫頭,你們可是吃不慣這些菜?”
“自然不是。”年珠笑道,“我與沛兒向來胃口小,吃得少。您瞧,那熏臘肉我吃了好多塊呢,這臘肉不僅很香,肉還很緊實,從前我可沒吃過這樣好吃的熏臘肉。”
“我知道您是沒把我當成外人,所以才邀我來您家吃飯,若說給飯錢給您,實在是過于生分。”
“但這熏臘肉我實在是喜歡的很,要不您看這樣,我給您五兩銀子,您幫我熏幾條臘肉?過些日子,我來拿就是了。”
周老伯面上果然浮現歡喜的神色來,連聲說這錢太多了點。
“你們小姑娘家家的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這五兩銀子都能買幾頭豬呢,哪里要得了這么多銀子?”
“您沒把我當外人,我也不會將您當成外人,給您這些錢您收著就是了。”年珠道,“四川比起京城來,物價便宜許多,但我也是知道的,人工最貴,多的銀子先存在您這兒,來日我想吃蘿卜干或者干萵筍,也不會不好意思開口。”
幾次你推我讓后,周老伯這才將那五兩銀子收下。
送年珠出門時,這個老實巴交的農戶長長嘆了口氣:“都說歹竹難出好筍,可見老祖宗說的話并不全是對的。”
年珠笑了笑,很快就離開了。
與她想的一樣,丟人這種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比起上次急得像熱鍋上螞蟻的岳鐘琪等人,這次岳鐘琪明顯冷靜了不少,無可奈何叮囑她幾句也就走了。
倒是楊嬤嬤仍是一副“天底下我最在乎七格格”的架勢,惹得年珠是感動不已,又賞了她二十兩銀子。
一旁沉默不語的岳沛兒幾次是欲言又止。
年珠看向她,道:“沛兒,是不是你想問為何我對周老伯等人扣扣嗖嗖,卻對楊嬤嬤等人卻是一擲千金?”
“對。”岳沛兒點點頭,正色道,“楊嬤嬤等人并不缺錢,反倒周老伯他們家,一看就是連飯都吃不飽。”
年珠解釋道:“人都是貪婪的,得了一兩銀子,想再得二兩銀子……你說,若我平白無故給周老伯他們幾十兩銀子,若以后他們一家子嘗到甜頭該怎么辦?畢竟比起辛辛苦苦一整年都在地里刨食,賣慘幾句、掉幾滴眼淚,可是容易得多。”
“若只有周老伯一家如此也就算了,一傳十十傳百,只怕周家村所有村民都會把我當成冤大頭,我這不是反而害了他們嗎?”
透過半開的窗戶,她能看到楊嬤嬤那張喜笑顏開的臉:“至于楊嬤嬤,我就是要他們覺得我是個人傻錢多好糊弄的傻子,只有這樣,才能叫桑成鼎為我所用。”
岳沛兒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接下來幾日里,只要年珠走出如意院一步,楊嬤嬤就會派人跟上,以防她又溜不見了。
年珠倒也不是非出去不可。
一來如今岳沛兒身邊的丫鬟就像她的丫鬟似的,若有什么事,這些人可以替她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