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成從前,年若蘭定要笑笑,尋個別的由頭將此話揭過去。
但如今,她還未說話,眼淚就簌簌落了下來。
皇上向來見不得年若蘭受委屈,見狀一把就將她摟進懷里,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如今萬事有朕在。”
“從前烏拉那拉氏在世時,朕叫你受過許多委屈,你放心,從今以后不會了?!?/p>
年若蘭聽聞這話,眼淚掉的是愈發厲害。
皇上握著她的手走進去后,這才道:“珠珠怎么樣?”
“她看著像沒事,昨夜哭了一場后,很快就歇下了?!蹦耆籼m拿帕子擦了擦眼淚,低聲道,“但臣妾知道,她昨夜里一直睡得不踏實,夢話不斷?!?/p>
“她就算再聰明再厲害,卻也只是一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何曾見過那樣大的場面?”
“珠珠這性子,別人不清楚,她養在我身邊好幾年,我確實清楚的,她心地極好,不管什么時候都顧念著旁人,想著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臣妾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竟有人要對她下那樣的毒手……”
皇上聽了這話心里愈發不是個滋味。
在他看來,年珠是個很好的小姑娘,好到當初福惠尚未出生時,他曾想過將年珠嫁給弘歷,好到弘晝直至今日因年珠尚未娶妻,他對這孩子仍十分喜歡……這樣好的一個孩子,不該落得這般下場的。
下了早朝。
剛出宮,碰了一鼻子灰的隆科多卻是心情極其不好。
大白天的,他顧不得尚在先帝孝期,就命人拿了酒壺前去找李四兒喝酒。
他一杯接一杯灌酒,不解道:“四兒,你說皇上這到底是什么意思?早朝時皇上說我年事已高,這幾日不必當差,好好在家休息?!?/p>
“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先前皇上設下中秋宴時,曾當眾命我再替大清效力數十年?!?/p>
“如今,皇上這皇位坐穩了,就想要卸磨殺驢?”
若說隆科多心情不好,那李四兒心情只會更糟。
昨兒她等了半夜,卻壓根沒收到信,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如今再聽說這件事,下意識就想著是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可她轉而一想,不對呀,老爺曾多次說過皇上心眼比針尖還小,若皇上知道這件事是她做的,哪里還會今日沒有動靜?
李四兒強撐著笑容安慰道:“老爺,您莫要多心,您先前就說過,皇上這性子喜怒無常,興許過幾日就好了。”
“整個京城上下,誰能有您有本事?這步軍統領的位置除了您能坐,誰都沒本事坐!”
“興許……興許是皇上見您近來辛苦,所以才想要您歇一歇?”
這話叫隆科多舒服了不少,但他縱橫朝堂多年,略一思量就覺得不對勁:“不,不,四兒,你說的不對,皇上對怡親王可比對十四貝子這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好多了。”
“怡親王從小就跟在皇上身邊長大,說句不好聽的,那就是個小跟班?!?/p>
“以皇上的性子,即便愿意自己受累,也舍不得怡親王受累的?!?/p>
頓了頓,他心里更是騰升起一陣擔憂來,低聲道:“如今朝中上下人人皆知怡親王在皇上心里的分量,興許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皇上信不過我,卻只相信怡親王……”
隆科多心里一個“咯噔”的同時,李四兒已是面色大變。
她就算再蠢,也知道這事兒大概與自己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