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覺羅氏自進門之后,一直落在年珠等人身后,別說面上一副淡然漠不關心的神色,連給年羹堯一個眼神的意思都沒有。
歸家的喜悅頓時就淡了不少,年羹堯動了動嘴,可到底是什么話都沒說。
算起來,他距離上次見覺羅氏已過去了好幾年的時間,歲月似乎并沒有在覺羅氏臉上留下痕跡,因尚在先帝喪期的緣故,覺羅氏雖并未怎么打扮,但整個人看起來卻是容光煥發,就像是一朵開的正好的牡丹花一樣。
若說覺羅氏像牡丹,那從前的納蘭氏則像水仙,嬌弱文氣,從前他只覺水仙好,如今深知牡丹妙,卻已是遲了。
接下來吃飯時,年羹堯的眼神更是數次落在覺羅氏面上,但覺羅氏卻是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像沒看見似的。
就連坐在覺羅氏身邊的年珠都忍不住低聲道:“額娘,阿瑪又在看您呢。”
“他想看我便看,難不成我還能攔著他叫他不看嗎?”覺羅氏朝年珠碗里夾了一筷子芙蓉魚片,她總覺得女兒自病了一場后,好像更瘦了些,雖說愈發動人,但她還是想念小時候胖嘟嘟的女兒,“你整日念叨著你阿瑪,如今他回來了,你也能安心了,多吃點,瞧你,都瘦成了什么樣子。”
自己瘦了嗎?
正吃著芙蓉魚片的年珠是半點沒察覺,她想,隨著自己年紀大了,應該是抽條了吧。
托她的福,如今年家上下生活水平還是一如從前,吃香的喝辣的,半點影響都沒有。
但無人在朝中當高官,年家就好像漂在水面的浮萍,什么時候吹沒了都不知道。
年羹堯胃口并不好。
覺羅氏很快也借口還有府中庶務在身,起身帶著年珠離開了。
若年羹堯與覺羅氏有分歧,年珠是毫不猶豫會站在覺羅氏這邊,她剛陪著覺羅氏回到院子,就吩咐道:“石嬤嬤,你差人叫小廚房煮碗黃魚面吧。”
“那小黃魚選一指長的,先用花生油兩面煎得焦黃,然后放入開水,砂鍋煮上一炷香的時間,最后加入手搟面。”
“要記得那手搟面須用滾水燙上一遍,要不然面味會將小黃魚的鮮香掩過。”
“最后加上少許蔥花,芫荽和一小勺豬油,須記得佐料不能放太多,只撒少許鹽就行了。”
石嬤嬤應了聲,轉身就下去了。
年珠笑道:“額娘,您嘴上口口聲聲說著不在乎阿瑪,但您今日可是沒吃多少的。”
“珠珠,你這話的意思可是我在乎他嗎?”覺羅氏自知曉年羹堯回來的消息后,就一直不大好看,如今更沒好氣道,“我可一點不擔心他,而是在乎年家的以后,你姑姑雖貴為六宮之首,但后宮不得干政,以她的性子是萬萬不會插手前朝之事的,當然,我們也不希望她為了年家將自己也搭進去。”
“以后你那些哥哥們仕途只怕就難了,年家以后就難了。”
年珠只是含笑看著她。
雖說年家落敗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不必說還有輔國公府在,她那兩個哥哥前程再差還能差到哪里去?
知女莫若母,覺羅氏瞧見年珠臉上的笑,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直道:“珠珠,你笑什么?我可一點不在意你阿瑪,這多年來,你阿瑪心里眼里何曾有過我?”
“哦,倒也是有過的,那是他見著我對他愛答不理,所以覺得面子上掛不住。”
“他回去四川后,是一封接一封的給我寫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對我多好呢,但這樣又如何?他遠在四川,身邊的女人又何曾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