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曾開口的孔毓圻終于忍不住道:“今日我們夫妻兩人登門到底是何意,相信年大人應該很清楚,當日年孔兩家的親事本就是說好的,按照道理該過上幾年再提及此事。”
“只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兒鬧出這樣的丑事,實在是耽擱不得。”
“所以我們今日備下薄禮,還望年大人莫要生氣。”
覺羅氏茫然看向年珠,繼而又看向孔毓圻,瞬間就想明白了,氣的是渾身發抖。
年珠握住她的手,低聲道:“額娘,這件事稍后我再與您解釋。”
說著,她便又看向孔毓圻,揚聲道:“孔老爺不必追問我阿瑪此事,我阿瑪自回京之后,身子便大不如從前,當年這門假親事是我的主意,如今您只管與我商量就是。”
“今日你們二位既登門,想必也是為退親而來,那我便也將話明明白白擺在這里,要我們年家主動退親,那是不可能的。”
“你們孔家若是要退親,只管退了便是。”
她想的清楚,她上面雖還有三兩個未成親訂親的姐姐,但只要年若蘭得寵一日,那三兩個姐姐的親事就不算難,定不會受到她的影響。
“你……”孔夫人本就是個潑皮,她與孔毓圻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要不然她也不會大費周章來京城了,如今她說話也是極其不好聽,“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臉皮怎么這樣厚?難不成真要死乞白賴賴在我們孔家嗎?”
“我們孔家乃書香世家,就算你死乞白賴嫁到我們孔家去,你也不會有什么好日子的。”
“我們準許你們年家退親在即,也是顧念你是個姑娘家,給你留幾分顏面……”
年珠含笑,聽她將話說完后,這才不急不緩開口:“到底是你們孔家顧著我一姑娘家的顏面,還是怕落得一個趨炎附勢的名聲,唯有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她譏誚一笑,又道:“孔家乃書香世家,我一向是有所聽聞,可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實,那我就不敢保證呢,畢竟但凡尋常書香世家可做不出賣侄兒求榮之事來。”
孔夫人在山東甚少碰到這般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可偏偏年珠字字句句屬實,她根本反駁不了。
如今的年珠也不是未經事的小姑娘,像孔毓圻這樣的人見過不少,當即就吩咐孫管事道:“孫伯,送客吧。”
孫管事下意識看了眼年羹堯,瞧見年羹堯微微頷首后,這才笑著上前:“孔老爺,孔夫人,請吧。”
孔毓圻自詡讀書人,是最要面子的,當即就袖子一甩,黑著一張臉走了。
就在他們夫妻兩人即將跨出門時,又聽到身后傳來年珠的聲音:“孫伯,將他們帶來的東西也一并丟出去,我們年家雖大不如從前,卻是什么好東西都不缺的。”
一直等著孔毓圻夫妻兩人走遠,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年珠這才扭頭看向覺羅氏。
“額娘,您沒事兒吧?”
方才才知道真相的覺羅氏雖氣憤不已,但在孔毓圻夫妻兩人跟前卻還是保持著鎮定,就算是孔毓圻夫妻兩人走了,也只是眼淚簌簌滾落,挺直的脊背微微顫抖。
年珠還是第一次見到覺羅氏這般模樣,就算當日覺羅氏下定決心將年羹堯踹出心里后,也沒這樣大的反應。
她嚇得不行,又道:“額娘,您……您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