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轉回頭,想要去那個人的面前,抓住他,告訴他,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可他卻無力動彈,只能看見那雙眼睛離他越來越遠。
最后的那一刻,那雙眼漸漸被黑暗吞沒,驀地,煙花滿天。
五彩的光升上天空,又如星子般落下,那樣盛大,那樣明亮,以至于遮住了當晚的月光。
他在煙花綻放的那一刻,失去了他的月亮。
沒人能解釋,為什么那個夢糾纏了他五年之久。
每當他看見夢里的煙花綻放,心里總有種深深的愧疚,仿佛他一直虧欠著那雙眼睛的主人。久而久之,這便成了他不愿觸碰的心結。
但當年的他年幼無知,在被怪夢糾纏的第一個月,便把這件事告訴了汪肖雨。
那時的汪肖雨還是個中二少年,迷戀著假面騎士和魔獸世界,有一天他十分嚴肅地告訴傅識滄,這也許是個預言。
“預言什么?”那時的傅識滄已經開始默默地學習商業和藥品開發的相關知識,他從厚重的書本上抬起頭,扶了扶眼鏡,“預言大地將會被流星毀滅,還是你會被人精神控制去刺殺女城主?”【1】
“不不不,一般來說,你獲得的預言一定和你本身有關,”汪肖雨振振有辭,“你夢見煙花閃爍時失去了對方的蹤跡,就像群星之環是恩佐斯的監獄,星光也將那個人囚禁其中。”【2】
他帶著羨慕與神往:“或許是他在召喚你,讓你為他打破星光,救他出來。”
當時的傅識滄對汪肖雨的想象力嗤之以鼻。
但架不住他不停地在耳邊聒噪,反復證明自己結論的合理性。
十年過去,汪肖雨自己都忘了當年說過什么,今日的傅識滄卻突然想了起來。
意識到自己竟然有點同意那樣中二的觀點,傅識滄搖了搖頭。
果然,和不靠譜接觸多了,也會變得不靠譜。
陽光漸漸西斜,晚風吹散了午后的燥熱,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順手揉了一把睡美男的頭發:“快醒醒,下班了。”
安樂言睡得迷迷糊糊,鼻端充盈的柑橘薄荷香帶來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又回到了傅識滄身邊,跟著他一起參加傅家大宅的壽宴。
宴會盛大而華麗,他卻在人群中焦急地尋找,卻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急得到處張望,可一直到宴會的食物都變成了三明治,他也沒能搜尋到那個熟悉的影子。
被叫起來的安樂言帶著一點起床氣,雙眼無神地瞪著眼前的人,卻在分辨出對方的時候突然笑了。
鬢角的拉扯有一瞬間的放松,笑容中,那雙眼恢復片刻的鋒利。
傅識滄的心猛然一跳。
可再定睛去看的時候,狗狗眼的男生卻依然乖巧溫順,一如平常。
回程是安樂言開車,一路跟著收音機里的歌曲輕哼
。
今天雖然做了噩夢,醒來就找到了人,他的心情依然很好。
他甚至有了再次見到滄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