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睡就睡,”老人回答得特別干脆,“這屋里本來就點了安神香,喜歡睡沙發還是地毯?你自己挑?!?/p>
安樂言找了個角落,如同這幾天入睡時那樣,用一張薄毯將自己裹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玉婆婆點了點頭,“孩子,等會兒你說不定會做噩夢,但是不要怕,奶奶在,小滄也在,要記得哦。”
“嗯……”安樂言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他困倦地點了點頭,歪在了柔軟的抱枕堆里。
樓下,傅識滄和巖澍面對面地坐著。
巖澍還是老樣子,茶壺不離手,敦促著傅識滄喝完手中的,又給他續上一杯。
“你終于還是來了,是因為他吧?!睅r澍的臉上出現敦厚的笑意,“連前世之說也一起信了?怪不得奶奶總說,你不需要人勸,時辰到了,自然會信?!?/p>
傅識滄默默地喝掉杯中的紅茶:“我原本是不信的,但后來我發現,他知道很多關于我的事情,包括那些公開和不公開的,也常有異常舉動出現,讓我不得不懷疑,你說的真的有道理。”
“比如他這次出現的問題,恐高對他而言,似乎是一種創傷后遺癥,但我翻遍了他的過往經歷,也問了他媽媽,在他的人生里,似乎并沒有出現過什么嚴重的傷害?!?/p>
“所以你實在得不出結論來,才肯相信他大概是因為前世的經歷?”
“我還沒有完全信,”傅識滄把空杯放回茶桌,又焦慮地看了眼樓上,“奶奶會怎么做?”
“奶奶不會做什么,奶奶只想讓你上來睡一覺?!倍堑拇白娱_了,玉婆婆的聲音傳來,還向他招了招手。
走進那間溫馨的治療室,他一眼看見正在沉睡的少年。
柔軟的發梢輕輕搭在白皙的臉頰上,睫毛微顫,靜謐而安然。
他站在那里,看了良久。
玉婆婆并沒有打斷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問:“想到了什么?”
傅識滄緩緩嘆了口氣。
“我以前,對母親,其實是很有怨氣的。”他垂眸,“怨她總是生活在過去的美好里,怨她不肯和我一起對抗叔叔和家族,怨她只記得我爸爸,卻不愿記得我這個兒子?!?/p>
“那現在呢?”玉婆婆笑瞇瞇地問。
“現在,”他的目光細細描摹著沉睡的少年,“我終于明白了——”
“她那顆不愿獨活的心?!?/p>
玉婆婆輕輕點了點頭:“你媽媽其實有好轉,
你再多給她些時間。”
傅識滄低笑:“我知道,別的事情有我呢,媽媽在您這兒開心就好?!?/p>
他又抬頭問:“您剛才問過他了嗎?他這種情況,
有沒有辦法治療?”
“當然有,”玉婆婆的臉上突然露出不合年齡的狡黠,“效果如何,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十分鐘后,
傅識滄在跟拍小景的鏡頭下,躺在了小屋的另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