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眼睛死盯黑板的板書,頻繁抬頭,右手很忙碌。
阿q只是講到興起chajin的題外話。
這是一節作文課。
黑板上赫然幾個大大的白色粉筆字。
“議論文入門課”
“我們說到選論據,注意,論據必須為論點服務,論據為論點而生,量體裁衣,再好的例子也要克制字數,語言要凝練。議論文語言不求華麗,質樸準確即可。切記,論據不可貪多。兩句要把它講清……”
蔣溫聲輕撩衣袖,低頭檢查手肘靠上的幾塊淤青。
淤青幾周就能消,而暴躁的吼叫聲卻總是在腦內循環。
所以他總在走神。
阿q才是最勇敢也最樂觀的人。
他一向這么認為。
他不是非要唱反調。
一個人,過得非常不好,遭人嘲笑,走到哪都是行走的笑話,干一件事就多造一份笑料。吵架不占理,打架打不過,除了讓屢屢挫敗的自己享受下偶爾的精神勝利,他還能做些什么呢?
反思自己活著的意義嗎?
zisha嗎?
無能就該死嗎?
一無是處就不能狂放大笑是嗎?
他沒有阿q的勇敢。
蔣經綸讓人不設防的拳頭耳光砸到他身上,他全盤承受的時候;他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斜著臉流淚的時候;大門哐當,門鎖被外力大甩扣緊鎖上,屋里再度一片黑的時候;他模糊的視線無意識盯著白墻,無論如何無法對自己講出“兒子打老子”這類安慰的話,也沒法發出因真正釋然而痛快的大笑。
全身到處都痛。
每次去檢查都是小傷。
真希望他爸死在外邊,渾身爬滿腐爛的蛆蟲,臉被撞得稀爛讓人沒法辨認。
不過他只是想想而已。
寫作文的時候仍然慣性套模板。
“父愛如山。
是最沉默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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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打算玩幾天?多待會唄。這幾天我還算閑。平時你一個人在家挺無聊吧,你媽無聊到自己搞刺繡了。腦袋看著精明,可惜只是半開發,手特笨。扎幾針就把手扎傷了,又把刺繡布甩給我扎。”
燙著羊毛卷的女人到廚房,拿起勺子攪幾下鍋里正煲的湯,又走到客廳,和蔣溫聲相對而坐,閑聊。
這是他的奶奶。夏邱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