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好。”
“是我拖后腿還是殿下拖后腿?”裴昭有些猶豫。
畢竟在校場,崔珩的箭術估計在整個大周也是一流。
“是我。”他說,“那時還不怎么會用弓箭。”
裴昭開始算起年齡。
若是十五歲的崔珩還不會用弓,十八歲的他竟能在亂軍中一箭射中赤羅國太子,也算是天賦異稟。
“裴小姐還記得其他的么?”崔珩又問。
“殿下為何不直接告訴我發生了什么?”裴昭把玉箸一放,忍不住問,“既是交易雙方,坦誠相待對你我都好。”
崔珩只是說:“也不是太好的回憶,裴小姐記不清也挺好。”
不是太好的回憶?
裴昭盯著那雙濃黑的鳳眼,崔珩卻避開視線,抬手想要斟茶,手鐲卻磕到了一旁的瓷碟,蓮花紋的菱口盤頓時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雅間外的奴婢連忙彎著腰進來收拾。奴婢出去后,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直到晚膳結束,兩人再也沒說什么。
初夏時節,京城轉熱。賣雪泡豆兒冰、梅花酒、乳糖真雪的商販沿著道路一字排開,甚是熱鬧。
裴昭想起當年阿娘總是說,三伏天吃冷食對身體不好,萬萬不可以吃,但孩子的天性便是越不許,越想要。于是,裴昭經常和阿姐一起,借著買首飾的由頭,來東市買路邊的冷飲。
到吳州后,裴昭再也沒吃過京城的冷食。
“李大娘,來……崔珩,你要么?”
想到今日崔珩是微服私訪,稱“殿下”興許會引起騷動,裴昭便換了個稱呼。
崔珩微微一怔,道:“好。”
靠著窗坐下后,裴昭用湯匙把薄冰敲碎,舀了一勺。
遙遠卻熟悉的味道。
吃了一半,看崔珩仍沒什么動作,裴昭提醒道:“殿下,再不吃會化的。”
崔珩這才舀起一勺,含在口中,臉上沒什么表情,半晌,平淡道:“有點甜。”
雪泡豆兒冰是冷食里最清淡的一種。這人怕是沒吃過其他的。
但崔珩還是慢慢地吃完了一份,吃完后道:“過些日子,裴小姐要入宮面圣。好好準備。”
裴昭點點頭,放下手中的湯匙:“殿下讓衛統領偽造案發現場,實在有違律法。大理寺的官員們恐怕會有異議。”
“韋寺卿說他會負責。”
楊賦和韋茂有交情,如今韋同殊這樣做,擺明了是想和楊賦擺脫關系,向崔珩投誠。
裴昭忍不住道:“這大理寺卿還真是——”
“是‘斷案常思出罪人’?”他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