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如實道:“若是尚未婚配,大多會求好姻緣,寫一些‘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若是已有家室,那便求夫妻和睦、子嗣興旺……”
還沒說完,崔珩已動了筆,寫的卻和他提的毫不相干,只一句“年年歲歲都歡顏”。最后提了一個“昭”字。
小沙彌看著紅紙上繾綣的字,不由愣了神,一直愣到耳邊響起歷歷珠玉聲。
帽檐褪去,喬裝用的珠釵落了一桌。少年化著淡妝,五官綺麗,有種雌雄難辨的美感。
窗外,繽紛斑斕的各色花燈在旖旎春夜中,輕輕搖晃,使人如墜夢中。
榕樹下,高大的郎君托起年輕娘子,讓她把燈掛在高處。
不知為何,先前他沒有什么反應,此刻胳臂上竟燙了起來,少女衣裳上的四時清味香重新浮在鼻尖。他將燈柄遞給小沙彌,道:“去掛在最翹的樹杈上?!?/p>
挖墳
嘉平二十一年,
十一月,嶺南水患。楊黛奉旨賑災南下。
馬車內點著沁人心脾的沉水香,裊裊香霧中,
紫衣婦人翻閱著嶺南諸州的卷冊,
眼底晦暗不明。剛要出京城時,馬車停了下來,車夫道:“楊大人,
有位郎君說,要見我們家小姐?!?/p>
柳色正和裴昭下著棋,
聽聞此話,
輕輕地掀開了車帷。
道旁站著位錦衣華服的少年,
眼尾上挑,
眼角一點紅痣,容貌極是俊秀。
山雨欲來,裴昀已和崔珺成婚,楊黛不愿裴昭再和皇儲有什么瓜葛,
輕輕搖了搖頭。
柳色見狀,又放下車帷。
“杜大哥,走吧?!迸嵴蚜⒖坛嚪蚝暗?,“阿娘,七殿下上回罵我‘自以為是’,
現在找我,估計不會有什么好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