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理和母親的相見總是格外短暫,要比幼兒園的老師更印象模糊。
“怎么突然打電話來了?”喬書然終于抬眼分出了片刻注意。
夏理還沒來得及接上回答,她便趕忙又問:“沒跟徐知競鬧矛盾吧?你要乖一點,聽人家的話,要多討他喜歡。”
十余年過去,喬書然對夏理的要求依舊如此。
夏理尷尬地笑了,看屏幕上自己那張臉扯出一個好像要哭的表情,一面點頭,一面反胃到想吐。
還要他怎么聽話呢?
他都爬到徐知競床上去了。
“徐知競談戀愛了沒?聽說前兩天回來的時候他們家和譚家吃了頓飯。”
喬書然毫不掩飾對徐知競的關注,比起夏理,徐知競的喜好才是需要她留心的事。
“……我不知道。”
“哎呀,你怎么這個都不知道。你多和人家聊聊天啊,一天到晚在干什么?”
夏理何止不知道徐知競有沒有戀愛,他連徐知競回國是去做些什么都不知道。
他和徐知競接吻、擁抱、上床,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都是為了取悅對方,為了父母割舍不下的虛榮。
喬書然叫他多和徐知競聊聊天。
怎么聊?
用他這張含過徐知競的嘴嗎?
“媽媽,我……”
“算了算了,我也沒聽她們說起。你們年紀輕,在那邊他要是有需求,你懂點事。”
夏理突然覺得他不該打這個視頻的。
這個視頻要是不被接通,他就尚且留有幻想,認為自己也在被愛,是一個很幸福很快樂的小孩。
可是現在,夏理一直以來不愿面對的被他親手剖開了。
躺在母親懷里的那個才是她的寶寶。
夏理什么都不是。
夏理只是夏家用來討好徐知競的一份禮物。
他開始很抽離地審視手機里的畫面,類似于欣賞一場電影,看屏幕那頭的母子為自己表演什么是溫馨的家庭氛圍。
夏理套著件毛衣,可能是徐知競的,對他來說稍微有些大了,松松垮垮和他的心一樣歪七倒八。
他原本還擔心會不會被母親注意到徐知競留下的痕跡,這會兒卻全然不在乎了。
也許看到了才好。
說不定還能被母親夸上一句,說他手段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