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雪夜里呵一口氣,幼稚地看那一小團白霧被風雪吹散,總是浸滿郁氣的眼睛久違地彎起來,盈出兩道舒展的弧度,笑著感慨,“好冷。”
兩人打車回家,窗外的街景隨時間愈發變得溫馨且繁華。
曼哈頓的圣誕燈火徹夜不熄,高樓都在大雪的襯托下變得柔和,掩去了一貫的壓抑與冰冷。
夏理又一次和紀星唯一起站在ac樓下。
還是一樣臨近圣誕的冬日,寒冷空氣將呼吸都凍得滯澀,心情卻是輕盈的,要像今夜的雪花一樣乘著風漫無邊際地飄游。
“沒想到已經過去一年了。”
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又含括了太多無法用幾句話概述的經歷。
即便很難將此定義為故地重游。可在相近的時間重回相同的地點,夏理還是不免產生了一種時空一瞬流轉的錯覺。
“你上次來都不提前說,害我感冒了好久。”
紀星唯像是嗔怪,小半張臉埋在圍巾里,露出的眼睛卻仍舊盈著笑意。
夏理和她道歉,好溫和地跟著笑起來,清貴得耀人心目,轉盼流光。
紀星唯近一米七的身高,看夏理時仍不免要讓視線上移。
隔岸的燈影在對方身后連成一片彌散的煙火,最璀璨最迷人的卻還是那副被雪花遮得影影綽綽的面容。
夏理耐心聽紀星唯說話,垂下頭,半斂眼簾,纖長的脖頸從風衣領口露出半截。
紀星唯莫名一陣失魂落魄,悒悒蹙起眉,不自覺便又一次把手貼了上去。
“暖和嗎?”
夏理依舊拘謹妥帖地輕問。
不像唐頌那樣流露出不滿,也沒有為突如其來的寒意表現出抗拒。
他好乖好縱容地等紀星唯主動抽回手,這才溫聲說:“先進去吧,不然又感冒了。”
大雪一夜不停,紀星唯望著窗外,幾乎分不清混亂的心緒。
同一條新聞在電視上不斷重復再重復,直到她按下關機,屏幕驟然褪去光亮。
客廳里過分安靜。
夏理半夜驚醒,見街道已經是皚皚一片。
他以為紀星唯早就睡下,放輕腳步去廚房接一杯水。
——
從客臥出去,轉過一角便是空曠的,只放著一張沙發的客廳。
夏理拿著水杯緩緩走近,見地上零散鋪滿了各式各樣的物件。
毛毯揉皺了壓住書頁的一角,稿紙則被認不清的數字與線條涂亂,軟趴趴躺在一瓶吃完了的褪黑素軟糖邊上。
紀星唯抱著膝蓋坐在那幅巨大的玻璃幕墻前,不用遠眺便是映出夜景的河面。